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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


  ▼第五十八章 佳人護法

  荀伯業尚未開口,甄紅袖又道:「荀教主若是認為甄南之言,只是胡言亂語,作不得准,則我有一個方法,可以測驗出他的真心。」

  她察覺荀伯業眼中閃過不安的神色和殺機,當下立刻又道:「荀教主已明白了就最好不過,因為我也不想讓甄南當眾與你們拼鬥,你愛如何處置他都行,這個人交還給你了。」

  她突然伸手拍在甄南胸口,甄南連退兩步,一跤跌倒。當他坐起來時,眼皮連連眨動,滿面迷惑之色。

  原來他已經恢復清醒,可是對他剛才的說話,心中仍然記得,因此之故,他正在把那似真似幻的記憶和目前的情景聯接起來。

  他終究是一代魔頭,凶狡機警之極,霎時間已明白了一切,知道自己已陷入一個殺身圈套中。

  他故意呻吟一聲,伸手掩住胸膛,好像已被甄紅袖那一掌擊傷了似的,同時艱困地掙扎起立。

  荀伯業冷峻的目光,罩定了此人,胸中儘是森森殺機,他竟沒有立刻發作之故,卻是考慮到以甄南這等人物,居然也容容易易被甄紅袖所制,竟至於不惜暗殺自己的地步。這樣說來,甄紅袖隨時隨地皆可施展此術,驅使自己那些心腹手下反叛。

  因此,他最好斬草除根,先殺死了甄紅袖,這個任務,大可以利用甄南執行。

  自然那甄南殺死了甄紅袖之後,他本身的命運,也可想而知。荀伯業焉有讓他活下去之理?

  就在此時,蹣跚地掙扎起身的不夜島主甄南,突然間以迅速無比的動作,往東南角急竄而去。

  他乃是當代高手,一元教方面,除了荀伯業本人以外,還沒有可以與甄南爭勝之將。因此這甄南突然逃竄,莫說誰都沒有防備,即使曉得他想逃竄,亦無法攔阻。

  但見他的身形如流星劃空般掠過草地,一晃眼處,業已隱沒在樹木陰影之後,一元教之人,無不驚愕顧視。

  荀伯業卻神色不動,似乎對甄南的逃走,早在算中。

  錢萬貫嘿嘿冷笑數聲,高聲說道:「荀教主,這甄南極為狡詐多智,武功又強,如若教主不速速了斷,只怕將是貴教的心腹大患。」

  荀伯業冷冷一哂,竟不回答。

  許無量和王元度等人商議之下,決定今日之事,到此為止。當下由許無量提出,就此與一元教分手。

  荀伯業眼見對方似是不想再使他難堪,所以不再提甄南之事。便擺擺手打斷許無量之言,插口道:「諸位請稍候須臾,那不夜島主甄南既已答允加入敝教,雖未舉行儀式禮節,但亦須受本人節制,今日當眾供出叛逆之言,本人如若不能執法,既不能向諸位交待,亦難以保持威信。因是之故,本人打算很快就了斷此事。」

  王元度道:「荀教主打算如何一個了斷法?」

  荀伯業牙縫中迸出冰冷的聲音,道:「當然只有處死之一途。」他歇了一下,又道:「本人已在他逃路上,部署得有人手,諒可擒下此人。」

  人人都流露出驚疑之色,連一元教之人也莫不如是,一則荀伯業焉能得知,竟在東南方理下伏兵?二則以那甄南的身手,誰能輕易擒下?莫非又另有高手?而這高手竟然比甄南還要高明?

  這個悶葫蘆當然不容易勘破,但這麼一來,王元度等人當然不想走了,都希望瞧瞧伏兵是哪一路的高人?

  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東南角上傳來步聲,一聽而知來人數目不少,轉眼之間,四名勁裝大漢奔入場來。

  錢萬貫一眼望去,認得是姜石公訓練的三十六鐵衛,頓時恍然大悟,向許無量、王元度等人點頭示意。表示這一批人馬,實在有攔阻或擒下甄南的實力。

  但令人不解的是,荀伯業如何能事先在那兒佈置人手,甚至連跟著他的甄南也不知道,竟至自投羅網呢?

  那四名鐵騎齊齊在十步外就向荀伯業行禮。接著其中之一,大步走近了荀伯業,有所稟報。只聽那大漢說道:「啟稟教主,適才不夜島主甄南闖入陣內,小人等極力攔阻,激鬥多時,但由於屬下們心存活擒之心,卒被他突圍出陣,往西北方遁走,屬下等有虧職守,特來請罪。」說罷,惶恐地屈膝待命。

  荀伯業環視在場眾人一眼,自己的面上卻流露出憤激之色。歇了一下,才道:「甄南武功雖高,但如何就能突出陣外?」

  那名鐵衛說道:「屬下等也感到甚是不解,但其中顯然有少許蹊蹺。屬下急於趕來稟告,還未及細查。」

  他只停頓一下,又道:「屬下等雖是存下活捉之心,但甄島主武功過人,因此之故,屬下等借陣法之力,已傷了他三處。眼見他拼鬥之力減弱,誰知陣法反而突生阻滯,露出空隙,致讓甄島主遁走了。」

  荀伯業哦一聲,微一思索,道:「這一定是陣外有人出手牽制陣法之故。甄南精通陣法之道,只要外面有人發出一記劈空掌,或是指力之類,把任何一人絆了一下,陣法即現破綻。」

  他的猜測雖然很有道理,但在場之人,不論敵我雙方,心中的悶葫蘆更多了。這是因為荀伯業在該處布下三十六鐵衛,已殊為難以理解,何況忽然又有別人暗中出手,助那甄南逃生,自是更加奇怪!

  眾人疑惑的是,這個暗中援救甄南之人是誰?是一元教的對頭?即使是一元教的對頭,他又何必救助甄南?還有就是此人如何會及時到了那一處地方?他知不知道這邊發生的種種事情?

  荀伯業高聲說道:「這叫做百密一疏,本人既然眼下無法在諸位面前處置甄南以應得之罪,這一宗事情,自是當務之急,定須先行了結,才談得到其他了。」

  許無量笑一笑,道:「既然如此,貧道等就此告辭。」

  他率了眾人,離開了這一塊風雲險惡之地。往回路上走了一程,大家在一座涼亭內停了下來。

  錢萬貫向李虛性老道長道謝過,許無量道:「錢道兄的才智以及胸中之學,實在不是常人所及。早先錢道兄找上李師叔幫忙之時,貧道一時測不透其中緣故,心中甚為懸慮。但到李師叔運功之時,貧道得見師叔提聚起三昧真火,方始恍然大悟。」

  王元度道:「在下仍然甚為不解。」

  許無量道:「錢道兄將赤焰神君不傳心法,告知敝師叔。敝師叔由於修習三陽功已有相當成就,是以即可利用此一功訣,把本身真火,蘊含於目光之中,使畫面歸於一片空白,不讓……」這位武當派掌教真人,沉吟了一下,才道:「不過此事傳出江湖之後,被朱輪殿侍者得聞,頓時曉得是怎麼回事,到了那時,只怕不鬧些風波呢!」

  錢萬貫道:「許真人說得是。」

  他內心中也充滿了佩服之情,只因這許無量不獨有氣魄,有謀略,兼且才智過人,淵知博聞,居然一望之下,就曉得了其中玄奧,甚且也預見將來的後患。

  他向甄紅袖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又道:「但日後之事,鄙人早有成算了,不勞真人掛慮,倒是那荀伯業在暗中埋下伏兵一事,鄙人甚是耿耿於懷。」

  王元度說道:「荀伯業除非有未卜先知之能,否則焉能事先設下伏兵?假如是湊巧的話,當時時間匆促,事出非常,荀伯業甚至沒有機會發出號令。因此那三十六鐵衛,焉會出手對付甄南呢?」

  他望了眾人一眼,又道:「自然假如是我們這一方之人,闖入他們的陣中,則他們自行作主出手,才講得過去。」

  許無量徐徐道:「以王兄這樣推測,定然是懷疑那只是一場假戲了,其實甄南早已逃遁了,對也不對?」

  王元度點點頭,許無量道:「假戲這一推測,亦殊少有可能性。莫說那四人入場報告之時,曾露出捨命拼鬥的痕跡,甚至在當時,貧道用盡全力查聽之下,果然聽出在二十餘丈遠處,當真有人在動手拼鬥。」

  錢萬貫接口道:「許真人既擅天視地聽之術,這話當可確信無誤,鄙人亦察覺那四人都曾大量耗去真力,雖然他們極力掩飾,亦瞞不過行家。」他轉眼看了眾人一遍,才又說道:「鄙人卻大膽作一個推測,請大家想想看有沒有這等可能性。鄙人很懷疑是姜石公就在那一處地方。」

  眾人都聳然動容,許無量道:「善哉!錢道兄的神機妙算,實是令人折服。不錯,一定是姜石公恰巧就在那兒歇息。而荀伯業事前又曾下令三十六鐵衛,嚴密把守通道,任何人皆不許通過。違者立即全力擒下,因此之故,甄南其時向那一面遁走,荀伯業心中有數,不但不赫然震怒,反倒暗暗竊喜了。」

  甄紅袖忍不住高聲道:「對!對!荀伯業為人多疑詭譎,他一定怕姜石公接見任何教中之人,是以下了這道嚴令。假如姜石公沒有改變這一項命令,則甄南必定受阻。但如若姜石公改了命令,荀伯業即可知道姜石公真有反叛之心,才想接見他的心腹死黨。」

  她已解釋得很明白了,王元度便提出另一疑問,道:「然則是誰暗助甄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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