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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藍巒道:「兩位的高矚謀慮都對,現下第一要緊就是查明還有無內奸潛伏。照理說這小星塢四面皆水,如無船隻的話,縱是過得此塢四周關卡,亦將迷失於四周數十里河流縱橫交錯的範圍中,這樣不消多久就會被暗樁發現蹤跡。可是至今尚無任何報告,亦沒有暗樁被拔之事,可見得不夜島之人仍潛伏塢中。」

  他凜凜生威地向朱、李二人望了一眼,又道:「但本塢連日以來,都查不出他們潛伏匿跡的線索,果然大是可疑,定須及早弄個水落石出。此外,本塢實力既已盡洩,又須重新部署,務使敵人猜測不透才行。」

  話雖如此,但這「實力」一事,須費多少心力功夫才佈置得好,何能旦夕間變更得了?

  李公衡疑道:「不知塢主錦囊中有何妙策?」

  藍巒微微一笑,道:「本塢從來不與外人往還,更別說屈節外求奧援。但若是形勢迫到這一步,說不得只好向外求助的了。」

  朱、李二人都頷首稱是,他納悶的是他不知將請何等人物幫助本塢。

  當下又談論起和潛等三人失蹤之事,都一致認為此中必有蹊蹺。以和潛等三人的武功,縱是碰上一流高手,仍然可以出手一拼,怎麼毫無聲息又毫無痕跡地失蹤?除非敵人使用藥物,否則便無法解釋。但最使人困惑的是,敵人若是有意圖謀本塢,則此舉雖是可以削減本塢的實力,卻抵消不掉打草驚蛇之弊。是以敵人動機何在,委實耐人尋味。

  這疑團雖不能解,可是如何查測出內奸嫌疑之法,卻有了定策。那就是由李公衡在表面上配合調動人手,將那六位各道指揮分頭負責的地區劃好,而由朱機伯率了荀通以及十餘好手暗中查看各道情形。

  ▼第廿四章 一大秘密

  在鄉老伯那一邊,亦因為管中流、田不恭二人的失蹤而集合商議。時已傍晚,大家在飯桌上聚議,阿閃全然吃不下去,滿面愁容。

  這時連鄉老伯這等蓋世無雙的大宗師亦感到束手無策,只因此事發生得突兀,一則不明白他們如何會失蹤的,若然是敵人所為,則動機何在?二則敵人是誰?怎能無聲無息地劫走管、田二人?

  阿閃雖是輕功極臻佳妙,大可在夜半時分到各處房間查看。然而她乃是一個女子之身,焉能亂往男人房中窺看?再說房多人眾,她也無法一一查看。

  眾人商議良久,鄉老伯靈機一動,笑道:「他們的下落包在我老人家身上,現在你們去休息,一如平時,不可露出痕跡。」

  眾人不知他有何妙策,但既是他親自說出,都感到放心不少。

  然而眨眼間過了三日,鄉老伯毫無所得,管中流及田不恭的生死下落,全然不知,但他不透一點風聲,阿閃、王元度等人不知他葫蘆中賣什麼藥,所以這三日中,只是納悶而還不甚焦慮。

  但在第三日的晚間,王元度獨自走入鄉老伯房中,見過之後,便道:「敢問鄉老伯,可曾查出管大哥和田道長的下落了沒有?」

  鄉老伯道:「你別管這事,安心準備上台。」

  王元度虎目中射出炯炯光芒,道:「晚輩床上發現一封密柬,敢請鄉老伯一閱。」說時,遞了一封信給他。

  鄉老伯不接過來,道:「這很好,老夫估計沒有什麼人敢加害他們,如若膽敢害中流和不恭,這些兇手們別想有一個活得成,這封信定必是他們送來的了。他們想勒索什麼?」

  王元度心中嘆口氣,想道:「若然事情發展到那一步,咱們縱然能把兇手全部殺死,於事何補?」當下應道:「信中只寫明晚輩須得於明後兩天連輸兩場。這是最後兩場,晚輩所剩下未曾比賽過的對手是束大名兄和卓遼,公證人們早已表示過最後一場是由晚輩對卓遼,但此函指明晚輩必須請求公證人把這最後的一場提早在明日舉行,後天的一場晚輩須得自動認輸。信內說,晚輩連輸兩場,便與奪冠之舉絕了緣。」

  鄉老伯道:「這就是說卓遼即可奪得錦標了?」

  王元度點點頭,鄉老伯面色一沉,道:「若然如此,我們去抓起姓卓的小子一問便知。」

  王元度沉吟道:「此事過於明顯,鄉老伯難道不覺奇怪麼?」

  鄉老伯道:「這話有理,不過說不定卓遼看準了我們會這樣猜,故意弄得如此明顯。」

  王元度道:「若論江湖閱歷以及智謀,晚一輩中誰也比不上錢兄,請他來一道商議如何?」

  鄉老伯認為很對,便點點頭。王元度很快就把錢萬貫邀到房中,正在說起這封怪函之時,有人敲門叫喚,原來竟是柳兒。

  錢萬貫這刻已洞悉了柳兒來歷,當下道:「柳兒姑娘足智多謀,若是此事不怕她曉得的話,最好請她進來一道商議。」

  於是變成了四人密議,柳兒看過這封怪函之後,面色大變。鄉老伯等三人都望著她,等她解釋。

  過了片刻,柳兒才輕輕道:「我這刻心亂如麻,有一件事不知該不該說……」

  王元度道:「你不說也不要緊,只要你別把我們商議之事洩露出去就行了。」他當然曉得她心中之事,定必與目下局勢有關,所以才叮囑上這麼一句。

  錢萬貫笑道:「元度兄此舉足見磊落胸懷。不過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如若姑娘報出內情,或者可以找出解決之法。」

  他轉眼望住柳兒又說道:「我們定必公平解決一切,你大可以放心。」

  他果然不愧是智慧過人之士,這一句「公平」頓時打動了柳兒芳心。當下說道:「好,我說出來之後,還望大家守秘密才好。」她又想了一想,才道:「此是日月塢莫大機密,知道的人不會超過十個,像那十道指揮那麼高地位的人,亦不甚深悉,這便是卓遼公子其實是塢主的親生骨肉,應該稱藍遼才對。」

  這當真是極大的秘密,而由於這一點,管、田二人失蹤之事以及這封怪函都可能是日月塢所為,是以找到一條極有力的線索了。

  王元度道:「藍塢主只有這麼一個獨生兒子,怎捨得讓他改姓?又投在別人門下學藝?」

  柳兒道:「當初大公子出生之時,他的嫡親舅父卓無我因為練的是絕門功夫,一世不能破去童身,定無子嗣,所以向他的妹子藍夫人索取大公子做他的後嗣。當時塢主及夫人都認為日後定然尚有兒子,便把大公子送給舅老爺了。哪知後來只生了二小姐便不再生育,而大公子出生之時,因塢主深謀遠慮,認為不宜把日月塢的仇家牽扯到大公子頭上。所以該事十分秘密,幾乎無人知道夫人曾經產下一子之事。」

  錢萬貫頷首道:「藍塢主果然有過人之智,他這一手不但保存了親戚的感情,同時又是一著萬全之計,那就是縱然他將來日月塢全塢被人殺害,他藍家的香火仍不斷絕,也不愁無人復仇,不過,他若是以這等手段幫助卓遼奪得魁首,便未免太卑鄙了。」

  柳兒露出十分不安的神情,長嘆一聲,道:「我說出這件莫大的秘密,不知有沒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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