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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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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他老早算定第二場要輸,所以第一場用點手段贏回第二場出的本錢,誰知藍巒趁虛而入,抓住了他的弱點。 不過錢萬貫還是十分感激那足智多謀的田不恭,因為田不恭想出了這個精神鼓勵之法,使得束大名果然因此得勝。 錢萬貫這刻反而冷靜如常,好像全無心事。梁一葦和一個人走過來,鄉老伯望了一眼,微笑道:「喝,原來是日月塢度支院院主朱機伯,你代藍巒來請小錢是不是?」 朱機伯雖是輩份甚尊,聲名赫赫,可是見到這個莫明來歷而武功深不可測的鄉老伯,也不敢託大,連忙施禮道:「想不到老先生與錢萬貫兄乃是熟朋友。」 鄉老伯道:「什麼熟朋友,我只識得他師父。」 朱機伯敷衍過他,轉向錢萬貫道出藍巒相邀之意,約他現在便去共進午餐,隨即單獨大賭一場。 錢萬貫欣然應承了,鄉老伯道:「我老頭子也去開開眼界,順便做小錢的保鏢,免得他大贏之後,忽然連屍骨也找不到了。」 朱機伯在當今武林中乃是極有名氣的高手,身份甚高,等閒之人誰敢在他面前放肆,但朱機伯卻深知鄉老伯的武功深不可測,絕計不能得罪計較。因此隨便他怎麼說,都微微含笑地點頭。 當下朱機伯領著鄉老伯、錢萬貫二人入屋,直奔後宅。最後在一座小花廳內見到了藍巒。 廳中已設下一席盛筵,鄉老伯一徑坐在上位,嚷道:「閒話休提,吃喝過後再說不遲。」 他的舉動表示出半點也不把名震天下的日月塢塢主千鈞杖藍巒放在眼內,便有人瞧不過眼,氣沖沖地走到鄉老伯背後,雙手齊出,抓住椅背,道:「這張椅子恐怕不大牢靠。」 此人濃髯繞頰,身軀魁偉,乃是十道指揮之一,繼雷名岱,外號人稱「大力神」。 他雙臂叫足氣力,往上一端。這一下非同小可,少說亦有數千斤之力,莫說是區區一個人,即使是金子鑄的也能輕輕端起。再不然就算弄不動鄉老伯,但這張木椅定必四分五裂無疑。 哪知鄉老伯危坐如常,亦不見得如何出力抵抗,連人帶椅紋風不動。 雷岱自知氣力已盡,仍然有如蜻蜓撼柱,心中大為佩服。他乃是直性子之人,脫口說道:「真了不起,我老雷服氣啦,這位子該當是您老坐的。」 鄉老伯的內勁已反擊過去,這一記若然擊中,雷岱非當場吐血而死不可。但他這句話說得正是時候,鄉老伯一聽之下,頓時收回那股勁道。 雷岱對此毫無所知,迅即退開。餘人相繼入席,主人方面只有藍巒和朱機伯二人落座。 鄉老伯剛舉起酒杯,忽然道:「等一等,藍塢主的二小姐我老頭子見了,但大小姐還未見過,甚願她到此同飲幾杯。」 藍巒不覺一怔,鄉老伯又笑道:「別慌,她若敢拒絕,老頭子有一通真言,念上一遍,她就得乖乖地來了。」 藍巒一聽便知內中大有文章,道:「在下正是怕她不肯前來,既然老前輩有此神通,在下倒要試上一試。」 鄉老伯道:「哪一個去叫她的過來一下,我把真言傳授與他,到時一念就行了。」 藍巒吩咐侍僕去把十道指揮之一的荀通請來。頃刻間荀通已站在一旁。鄉老伯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她如敢抗命,可對她說箱中之人安然無恙便行啦!」 他所說的「箱中之人」就是指柳兒而言,藍芳時一聽之下,定然曉得對方是用這件秘密威脅她,若不聽話,對方定會把她如何陷害妹子之事說出。 果然不久之後,藍芳時已到了廳中。她依父親的指示坐好,這才開始進食。 鄉老伯話也不跟她說一句,反而錢萬貫對她微微露出注意的神情。藍芳時雖是發覺了,但心中對他只有仇恨意念。因為一則她原本就對男人沒有好感,二則她以為錢萬貫也曉得她陷害妹子的秘密,這樣自然瞧不起她,可知他注意之故,並非基於男女之情而是特意觀察她這個人。 吃喝完畢,筵席撤下,隨即擺上一張雲石面的圓桌,還有一個大海碗以及幾副全新的骨骰。 他們五個人圍桌而坐,錢萬貫取出那五張銀票,放在藍巒面前的桌上,道:「這是兄弟輸給塢主的五十萬兩銀子。」 藍巒點點頭,道:「能夠贏得錢兄這一筆銀子可真不容易呢!」藍芳時卻吃一驚,第一次抬目打量錢萬貫,心中揣摩他到底是誰,如何出手便是五十萬兩之多? 錢萬貫微微一笑,道:「塢主過獎啦!兄弟今日只怕連這條性命也得輸給塢主呢!」 藍巒嚴肅地點點頭,道:「自古以來,凡是嗜賭之士,無不與命運挑戰。錢兄以天生奇才絕智,在賭國中大放異彩,最後定必走上賭命之一途,無足為異。」 他們這麼一說,藍芳時這才相信不是開玩笑之事,頓時感到萬分刺激,兩次好奇地打量錢萬貫。 從外表上看,錢萬貫一如飽學儒雅之士,言笑從容,自有一種吸引人的風采。單從外表上和談吐上看,誰也不能相信他是當世知名的賭徒。 鄉老伯道:「你們怎生賭法?」 錢萬貫道:「兄弟賠出五十萬兩之後,業已赤貧如洗,是以打算用這條性命下注,價值十萬兩,只不知藍塢主認為值不值得此數?」 藍巒泛起一絲微笑,道:「錢兄性命何止值十萬兩之數,還望多加一點,不過若是多加銀數,區區可能只賭一場。」 錢萬貫一下子就悟出對方之意,心想他乃是暗示我說,若然加上一倍銀數之多,則他僅肯賭一場,如此即使輸了的話,也還淨贏我三十萬兩。這麼一來我的元氣仍然很難恢復。當下微笑道:「不必加了,兄弟今日特意要與塢主豪賭一場,若然只以一場為限,未免掃興……」 他意興豪邁地長笑一聲,又接著說道:「兄弟意欲與塢主連賭六場,前五場以性命做賭錢,若然兄弟連贏五次,即可贏回這五十萬兩,最後的一場方以這五十萬兩為注。」 藍巒心中大喜,暗想在前五場中,你只要輸上一場,就連性命都玩完了。在我而言,縱然連輸六場,也不過輸出自家囊中五十萬兩而已。 他面上毫無絲毫喜色,頷首道:「既是如此,區區自當予你翻本的機會。」 鄉老伯十分詫愕地望住錢萬貫,藍芳時也大為震驚,朱機伯卻把海碗推到圓桌當中,取過一副新骨骰,細加檢驗。 鄉老伯一手把錢萬貫拉出廳外,低聲問道:「小錢,你老實告訴我,可是你練有必勝的秘密手法?」 錢萬貫至此眼中才流露出一絲憂色,搖頭道:「晚輩從未練過那等詐賭的手法。」 鄉老伯道:「那麼你這五場之中,可說不定會輸上一場的,是不是?」 錢萬貫道:「正是,但這才是真賭徒的本色。」 鄉老伯道:「古往今來,只怕你這一場豪賭要居在第一位了。雖然歷史上不乏以家國性命供諸一擲之士,但絕計沒有人膽敢如此直接了當的拿性命去賭,而且須得連破五關之多。我老頭子算是服氣你的膽色啦!但這件事最好再想一想。」 錢萬貫道:「晚輩眼下處境有如弦上之箭,不得不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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