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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趙羽飛分別在兩書生的粉頰上各親一吻,笑道:「你們總算來了,半載相思,想你們想得我好苦。」

  兩書生是吳仙客和于娉婷,三人相擁相倚親熱片刻,方在桌旁並肩坐下。

  吳仙客動人的櫻桃小口撅得高高地,似嗔似怨膩聲道:「冤家,我們來了大半天,等得心焦神亂,你卻去遊湖去了,是不是有美如天仙的船娘把你留住了?」

  趙羽飛苦笑道:「天地良心,為了偵查動靜,脫身不得,幾乎挨了一飛刀,發飛刀的是一個蒙面人,可不是美如天仙的船娘。仙客,你們怎麼不在晚上來?」

  于娉婷整個嬌軀倚在他身上,羞笑道:「麓大師派人通知我們說你來了,我們恨不得插翅飛來與你相會,哪能等到晚上。」

  吳仙客也滿懷幽怨地接口道:「上次你到黃山隨范南龍走後,你師伯分別派人把我們護送來杭州與你相聚,豈知你不等半年期滿,便出了事遠赴鎮江,我們來晚了一步,到達時你已經走了,到底在忙些什麼?」

  于娉婷道:「要不是麓大師不許我們離開,我們早就到鎮江去找你了。你呀,大概是有了新人忘舊人,有意丟下我們不管,另去找……」

  趙羽飛伸手掩住于娉婷的嘴,歎口氣道:「娉婷,你說這些話不公平的,這次到鎮江,出生入死,忙得焦頭爛額,哪有心情去兒女情長。」

  于娉婷道:「上次帥叔祖智藥大師說你去辦一件事,事辦得怎樣了?還順利吧?」

  他當然不能把與范南龍黃山踐約的事說出來,更不好將尤麗君的事告知兩女。」

  他握住兩女的手,慎重地問道:「仙客、娉婷,你兩人都是水仙宮老仙的義女吧?」

  吳仙客道:「是呀,水仙二號的淩春風,也是老仙的義女,要不是身份特殊,休想主持水仙舫。」

  趙羽飛道:「范南龍是水仙舫的總巡,也是老仙的獨生子,你們知道老仙還有女兒嗎?」

  于娉婷道:「聽說過,但從沒見過面,聽說她共有兩個女兒,世間知道她們的人少之又少。」

  趙羽飛道:「兩個女兒?老仙替誰生的?」

  吳仙客道:「不知道,老仙從來沒提,到底有沒有女兒,誰也不知其詳,誰敢問呢?」

  趙羽飛又問道:「你們水仙宮的人中,有沒有一個叫文公柏或華斌的人?文公柏年約三十出頭,華斌是二十余歲的英俊年輕人,但卻被尊稱為大哥。」

  于娉婷搖頭道:「沒聽說過,水仙宮全是女人,恐怕唯一的男人就是范南龍了,他是老仙的獨子。」

  趙羽飛不死心,又問:「宮中是否有金發紅發的番人?」

  吳仙客笑道:「趙郎,你想到何處去了?」

  趙羽飛道:「聽你的口氣,一定沒有。仙客,你不是說水仙宮設在金陵城內嗎?」

  吳仙客道:「那是老仙說的,我們從沒去過。」

  趙羽飛道:「水仙三舫行走江湖期間,曾否在杭州逗留過?」

  于娉婷道:「我知道二妹淩春風的水仙二號,曾經多次在杭州逗留,這一帶是她的活動區。」

  趙羽飛道:「除了水仙舫之外,你們是否建有可渡海放洋的海船?水仙三舫如無大風濤,或許可在海中行走,但風浪一大,便有傾覆之危了。」

  于娉婷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沒有。以水仙一號來說,那是我設計監造的,老仙從沒向我說要航海。水仙舫本身沒有甚多機關,船身沉重,江河的風浪無妨,但不適宜航海。」

  吳仙客道:「趙郎,你是知道的,我們雖是老仙的義女,但所知十分有限,老仙並不完全信任我們,我們知道許多江湖秘笈,卻不知宮內的一切底細。」

  問不出絲毫線索,趙羽飛甚感失望,轉變話鋒問:「你們可知紹興府會稽山聚英樓樓主汪不凡的事?聚英樓三十餘年前已經毀於一場神秘的大火。」

  于娉婷沉吟有頃,突然說:「有次范南龍來找我,曾在無意中說出有事遠遊,約兩月後方能返回執行總巡的職務。我問他為何遠遊,他信口說去與樓主商議要事。那時我並未在意,也不敢追問,他口中所說的樓主,是不是汪樓主就不知道了。」

  趙羽飛心中一喜,欣然道:「那就不錯了,他們做得再秘密,總會有疏漏的一天,一言片刻便會露出馬腳。」

  于娉婷惑然問:「羽飛,你說什麼?」

  趙羽飛道:「老仙與汪樓主曾經相好過一段時日,目下仍是姘頭,暗中正進行重大的陰謀,我偵查的方向並沒有錯。」

  吳仙客不同意,搖頭道:「趙郎,你怎麼胡思亂想?老仙以往的事我不清楚,但二十餘年前,老仙華靈均正與你師伯……」

  趙羽飛冷哼一聲接口道:「二十年前的老仙確是華靈均,目前的老仙卻是九尾玉狐徐如玉徐二姑娘。」

  于娉婷大驚,駭然道:「羽飛,你……你不是說笑話吧?」

  趙羽飛正色道:「我說的字字皆實,華水仙華靈均一代巾幗英雄,豈會不擇手段在天下各地,擄劫有根基的美麗小女孩調教為禍江湖?華水仙主持水仙宮,從不慘殺登舟較技的武林人,而你們……」

  吳仙客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事非得已。」

  趙羽飛道:「那就對了。」

  于娉婷道:「羽飛,你有何憑證可證明老仙不是華水仙?」

  趙羽飛道:「我已經聽到她的聲音,殺了她的三妹冷魂仙子徐如冰徐三姨,冷魂仙子臨死前說出不少秘密。」

  吳仙客張口結舌,意似不信。

  于娉婷柳眉深鎖,若有所思。

  趙羽飛又道:「因此,如今你兩人切記不可露出本來面目,你們一洩漏行藏,我的心血算是白費了不要緊,你們卻有大禍臨頭,兇險萬分。」

  吳仙客駭然道:「真有那麼嚴重?你是說……」

  趙羽飛道:「老仙與汪樓主,正在這附近興風作浪,秘密進行重大的陰謀,近日將有大變故發生。」

  他離座而起,鄭重叮嚀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水仙二號可能已經在附近出沒,你們替我留心些,只有你兩人可以分辨水仙二號。你們如果打算出去偵察,必須事先告訴我,我會派人暗中保護你們的安全。夜已深,你們好好安歇。」

  于娉婷攀住他的脖子,熱情如火地索吻,妮聲道:「不,羽飛,多陪我們片刻,早著呢。」

  火熱的動作,令趙羽飛幾乎不能自持,那暖玉溫香的飽滿胴體,令他心中一蕩,雙手開始蠢動。

  吳仙客卻較為冷靜,也許是看得芳心砰然,醋意油然而興,笑道:「大姐,乾脆我回避另找宿處,讓你和趙郎效于飛之樂,以補償半年來相思。」

  于娉婷羞得粉面通紅,鬆開擁抱,笑駡:「三妹,你如果眼紅,我回避好不好?不害羞。」

  趙羽飛乘機抱住吳仙客親了一吻,笑道:「不忙,不忙,等洞房花夜,你們再決定好了。今晚我還有許多事待辦,明天見。」

  三更天,後窗一聲輕響,蒲毒農貓似的溜了進來,不久,另兩個黑影也悄然入室。

  這兩人是換了俗裝,裹了包頭的中年僧侶。

  兩僧合掌行禮,執禮甚恭。

  趙羽飛挑亮油燈,替蒲毒農引見。

  兩僧是南高峰下月輪山六和寺的僧人,法名智光和智正,是麓大師的知交,未出家之前,也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武林人。

  六和寺不在西湖,而在錢塘江畔,以宏麗的九層(後改建為十三層)六和鎮江塔名傳遐爾。

  麓大師不出動靈隱的僧人偵查,自有其理由,上次趙羽飛在靈隱寺寄居,敵方的人自然知道靈隱與少林之間,多多少少有些淵源,自然會派人在靈隱附近潛伏,留意寺中僧人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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