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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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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一雙水汪汪的民目,直在秋聲身上打轉,媚笑如花嬌滴滴柔聲道:「如果賤妾所料不差,爺台定然是南京夏琛夏爺了,幸會幸會,這一手流雲飛袖沉靜遊灑,火候精純毫無火氣,名家身手果然不凡。」 秋聲淡淡一笑,袖一抖,三枚透骨針翩然墜地,落在女郎足尖前,大笑道:「哈哈,女人真該做女紅玩針線的。姑娘,在下洗耳恭聽,聽你對從背後用透骨針偷襲暗算的解釋,希望你的解釋能令區區在下滿意。」 女郎格格嬌笑道:「夏爺如果不滿意,又待如何?」 秋聲獰笑道:「那就是你們兩位的不幸了,你認為在下會怎樣?」 女郎神色不變,笑道:「夏爺,以你的才智和經驗,難道就沒看准眼前的情勢?你不覺得你的一切行動,已全在敝長上的掌握之中。你帶了三、兩個人前來,就可以挽回既成的頹勢?賤妾認為,尊駕如不是太過狂傲自信,便是愚昧無知。」 女郎的話鋒犀利無比,其利如刀。 這在藝臻化境,統率眾多武林高手的秋聲聽來,倒是十分新鮮的事,同時,也引發了他的無窮殺機。 紫極觀主是個喜怒不現於辭色,性格陰毒狠辣的人,也被這小小年紀花朵般的女郎所激怒,鷹目中冷電四射,頰肉出現抽動的跡象。 秋聲並未發作,淡淡一笑道:「在下已經知道所屬的人中有內奸,不能主動控制情勢,也許你們已能掌握在下的行蹤,但你們並未成功,姑娘口氣不凡,絕非低三下四的人,請問姑娘尊姓?」 女郎笑道:「妾姓柳,夏爺……」 秋聲搶著接口道:「柳姑娘,你從背後打了在下三枚透骨針。」 柳姑娘嫣然一笑道:「夏爺藝高臻境,不會見怪吧?」秋聲呵呵笑,若無其事地抬左手將手伸出袖口。 柳姑娘尚未看出危機,旁觀者清,英俊的年輕人,從秋聲的眼神中看出了危機。跨出兩步擋在柳姑娘身前,凜然道:「柳姑娘退……」 可是,已來不及了,秋聲身形倏動,左手閃電似地向前一伸。 年輕人本能地用上盤手急撥化招,同時側閃移位。 秋聲五指一收,扣住了年輕人的右手脈門,有骨碎聲傳出。神魔爪是宇內九大奇功之一,不僅威力驚人,而且變化莫測奇幻絕倫。 年輕人驚叫,渾身發僵。 秋聲手一收,將年輕人拖近,右手已扣住了對方的頂門,五指深入顱骨,順手向側方一揮。 砰一聲大震,年輕人跌出兩丈外,鮮血和腦漿從五個指孔溢出,紅紅白白、慘不忍睹。 柳姑娘大駭,花容失色向後退,被這殘忍冷酷的一抓,驚得血液都快要凝結了。 秋聲右手向前一伸,五個手指鮮血淋淋,向柳姑娘陰陰一笑道:「柳姑娘,下一個就是你。」 柳姑娘打一冷戰,銀牙一咬,伸手拔劍。 秋聲一聲長嘯,人化流光逸電,近身了。 柳姑娘劍剛脫鞘,還來不及揮出,鮮血淋漓的手指已伸到她的胸口。 她仰身急退,劍終於揮出了。 但她感到握劍的手一震,揮出的劍勢突然中止。同時,左肩已被扣住了。 紫極現主急叫道:「長上,留活口。」 秋聲的左手一帶,將扣住的長劍奪過丟在腳下,右手也將柳姑娘壓在身前,強迫柳姑娘跪下,陰笑道:「我不要她死,她的嘴刻薄利毒,殺了她,豈不便宜她了?」 柳姑娘膽裂魂飛,恐懼地尖叫:「夏爺饒命,請……」 她再也無法說話了,美好的櫻桃小口被秋聲反掌一拍,門牙全折,嘴唇破碎。 秋聲仍不感滿意,揪掉她的雙耳,扭掉鼻尖,指甲掃過她的右眼,方放手將她推倒在地,冷笑道:「天下間敢在夏某面前如此無禮的人,你算是第一個,我不殺你,讓你活著現世。」 他在柳姑娘的衣袂上拭淨手上的血跡,向柯萬成道:「打進去,見一個殺一個。」 他的語氣淩厲萬分,字字殺機,威風凜凜具有無上權威,不容誤解。 宅內僅有五六名巡風放哨的小人物,被柯萬成與門神殺得乾乾淨淨,僅費了片刻工夫。 秋聲四個人走後不久,林子裡鑽出譚山健和趙羽飛,兩人進入宅院察看片刻,回到門外。 趙羽飛站在氣息奄奄,頭部血肉模糊的柳姑娘面前,向譚山健道:「這位仁兄心腸之狠,手段之毒辣,委實令人心惶。譚老師,你趕快回鏢局,交代所有的人,碰上這傢伙千萬不要大意,言語上放客氣些,千萬不可逞強與他交手,以免惹下殺身之禍。」 譚山健也悚然心驚,問道:「趙大俠之意,是說他可能到鏢局找麻煩?」 趙羽飛道:「很難說,但不得不防。在府城內他當然不至於像這樣肆意下毒手,但他的神魔爪所中處外表看不出傷痕,而且當時並不致命,他很可能用神魔爪來對付拂逆他的人,更可能用霸道的毒物暗算。」 譚山健苦笑道:「這種人的確可怕,此人到底是何來路?夏琛是不是他的真名?」 趙羽飛道:「你最好不要打聽,以免亂了方寸。」 譚山健訝問:「知道對方的底細,不是可心中有數嗎?」 趙羽飛道:「知道底細之後,心理負擔沉重,豈不心生恐懼?再說,如果被他知道你已經知道他的底細,他便會不顧一切殺你滅口。」 譚山健打一冷戰,問道:「趙大俠是否知道他的來歷?」 趙羽飛道:「不錯,所以他已經向我下過毒手了。」 譚山健又問:「趙大俠對付得了他嗎?」 趙羽飛謙虛地微笑道:「尚可應付,他無奈我何。你走吧,我來救這位姓柳的女子。」 譚山健搖頭苦笑道:「趙大俠,你救了她又能怎樣?她五官已毀,女為悅己者容,恐怕她一清醒發現真象,第一件事便是自殺。」 趙羽飛遲疑道:「但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譚山健道:「她們的人該已快來了,讓他們自己處理吧,再不走便嫌晚了,說不定被人誤認是兇手呢。」 趙羽飛略為沉吟,歎口氣同意道:「好吧,他們的人果然快來了,是從北面來的,咱們從南面走。」 譚山健跟在他後面越野而行,一面走一面問道:「趙大俠,你認為夏琛這群人,必定與華斌那些人生死一拼?」 趙羽飛道:「以目前的情勢估計,有此可能。」 譚山健道:「在他們了斷之前,趙大俠是否打算插手介入?」 趙羽飛慎重地道:「還不一定,須視情勢之轉變而決定。」 譚山健道:「趙大俠,那華斌練了絕學腐骨爪,這位夏琛也具有可怕的腐骨掌,兩者之間是否有淵源?他們碰面之後,也許發現彼此是同一宗支的門人子弟,說不定聯手結成同盟呢。」 趙羽飛笑道:「利害衝突,親骨肉也會相殘,這倒不用擔心,可慮的是他們坐下來分沾,利益分沾各讓一步,方有結成同盟的可能。但雙方在這種失去理性的殘殺中,多死一個人便少一分坐下來談的可能。」 譚山健突然低聲道:「右面那條小徑有人,形跡可疑。」 趙羽飛反應甚快,飛快地閃在一叢小樹後,低聲道:「是陶森以前的黨羽,我盯住他們,你趕快返回鏢局,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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