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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婁大逆道:「這倒是真話,只不知教主肯不肯相信而已,其實教主只不過在氣力上稍稍吃點虧而已這一點毋庸多慮,難道少宗師會看不出來麼?如果你費力甚多,他自會讓你休息至複元,方始進行較量。」

  孫紅線接口道:「這個自然,花蕊夫人對這一點不要多慮。」

  花蕊夫人聳聳香肩,豐滿的胸部,在透明的薄紗下礫動起來,實在是少見的奇景。她保持著優美冶媚的風度,說道:「我個人沒有主意,全憑少宗師做主便是。」

  這個馬屁拍得非常巧妙,也可以說是她最後的二點反擊。假如唐天君心中生出憐香借玉之心,他或者會否決了婁大逆的意圖,免得她太難過關。

  唐天君身為男人,自然吃女人這一套,果然為之動心,憐惜之意,油然而生。

  不過他尚未開口時,婁大逆已接口道:「兄弟還有一件事想請教教主的,那便是教主把谷滄海弄到江南黃山去,敝派免不了有得麻煩,這還不要緊。兄弟只想知道那許靈珠姑娘可是隨谷滄海去了?」

  他假借藉口,把許靈珠這個名字提出來,便是用以打擊花蕊夫人的魅力,使唐天君心神轉移到許靈珠身上,這樣,他的憐香惜玉之心,當然立時消減於無形。這等機智急才,若非婁大逆,別人斷難辦到。

  唐天君一想到許靈珠,由於他已有了成見,是以果真馬上失去了憐惜的情緒,甚至還接口問道:「花蕊夫人,這話你不妨回答。」

  花蕊夫人心中暗暗大罵婁大逆的狡猾可惡,但面上笑容如故,絲毫不曾減少冶媚的風姿。

  她道:「許靈珠是不是被谷滄海救走,我也無由得知。答案是既可能,也不可能。因為他人得我無理莊,又能從烈火大陣中逃生,論本事,他自是有可能。不過他其後在形勢至為緊迫之時,還問起許靈珠的下落,則又似乎非是他所為。」

  婁大逆向天而笑,道:「假如不是他,天下尚有何人能夠出入你的無理莊?」

  這話甚至連唐天君也覺得很有道理,是以沉默如故,讓他們說下去。

  花蕊夫人道:「那也說不定,以許靈珠的姿色,曾把許多高手迷住在開封府,說不定也有像婁兄這等高手,為她賣命。」

  婁大逆心中的滿意,真不是言語所能形容,因為他須利用巧妙的言詞,步步進迫,使得花蕊夫人不知不覺中親口授到許靈珠的美色冠天下的話,而她輕輕一語,在破除唐天君的憐惜心情這一點而言,比之旁人千言萬語,可當真有效得多了。

  只聽花蕊夫人又道:「也許是獨角龍王應真,親自下山,營救於她……」

  群魔無不聳然動容,只因應真的聲名實在太響亮,曾被譽為天下第一高手,武林無雙的宗匠。

  是以人人都不禁想到,假如應真當真已下了山,則他自然不會坐視黑道魔頭們,向名門正派肆虐逞兇,目下雖說已方實力強絕,連應真也可不懼。然而擠將起來,應真總可以殺死一二十人才遭到敗亡。

  這麼一想,誰不怕自己就是被殺的一二十人呢?他們驚心變色之故,便在於此了。

  唐天君談淡道:「不必扯到應真身上,第一點,他目下尚在嵩山少林寺,本人不須諱言,他果然是當今唯一可以做出搗亂咱們之事的人。所以我已佈置好。每隔半日,便有一個急訊傳到,證明應真尚在少林寺。除此之外,本人決可保證,如果應真出現,本人定要與他單打獨鬥,以便看看到底誰是天下第一人,你們全都無須捲入遊渦。」

  他作了這一個保證,人人有如服下了定心丸,無不透一口大氣。

  谷滄海眼見恩師的威名,如此厲害,心中十分高興欣慰。從而更使他戰志高昂,生伯弱了師尊的英風。

  唐天君講完之後,目光掃過花蕊夫人和屠師婁大逆,略略提高聲音,道:「既然婁大逆有意早點決一高下,花蕊夫人可下場應戰。」

  全場之人,無不大為興奮,以致略呈騷亂。原來這兩人乃系兩大邪教的主腦。而這兩大邪教,又向來是水火不相容的。任何人都想知道他們到底哪一個強些。此外,以花蕊夫人的動人媚功,以及婁大逆罕得抖露的鬼手勾魂絕藝,亦都是人人想開開眼界的。

  全場之人,除了孫紅線不說,那就只有谷滄海心中明白。唐天君最後所以決定讓這兩大邪派之首決鬥之故,便是因為他早就不打算讓這兩大邪派中任何一人當選為黑道盟主。原來內定是由化血金刀夏昆當黑道盟主的,現在夏昆已敗,看來這盟主的寶位,非得落在谷滄海手中不可了。

  婁大逆向唐天君謝過,躍落台下。

  花蕊夫人則是風情萬種的緩緩落台,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婁大逆雖說已如願獲得一擠的機會,可是這樣出手的話,縱然獲勝,也無法把她弄到手,作為禁臠。

  故此他心中非常焦躁,而一時之間,卻找不出可以改變現狀的方法。

  方在此時,耳邊聽到一股女子的悅耳傳聲,她道:「天字第一號命我傳話與你,如此這般,即可如你所願。至於取勝之法,自會相機轉告。」

  婁大逆聽了這個計策,實在不敢深信必可獲得花蕊夫人。不過在沒有法子之中,也不妨照做。

  這時,花蕊夫人煙視媚行地已到了他面前。他拱拱手,道:「兄弟今日有幸向教主請益,死而無憾。」

  花蕊夫人喲了一聲,道:「婁兄言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宗師在此,我們絕對不會有人不幸斃命的,對也不對?」

  她的話說來無心,唐天君卻大覺刺耳。因為毒丐古不仁之死,正是他威望受損之事。而她目下提起,亦近有意諷刺他,為的是他居然批准這一場決鬥,心中大是不滿;

  唐天君心中的瘡疤疙瘩被花蕊夫人這麼一揭,頓時暗暗慍怒。

  婁大逆又道:「話不是這麼說,事實上兄弟可輸不得。因為輸了的話,便等如終身變作教主裙下的奴隸,永無翻身出頭之日。」

  花蕊夫人媚眼飛過去,道:「假如你嘗過滋味,或許你會覺得做我裙下之奴,也很不壞。」

  婁大逆呵呵笑道:「兄弟樂意與否,那是另一件事,但兄弟手下之人,卻不可奉一個女子裙下之奴為主。因此,兄弟已指定了黎副教主,作為繼承之人。」

  他提及的黎副教主,就是狼人黎定,昔日曾與張鏡、符平等人入侵少林寺,赤身教花蕊夫人亦親自出馬。是役這些凶邪們傷折過半,黑手派著名黑手三凶,悉數斃命。只有黎定、張鏡、符平等凶人,沖出羅漢陣逃得殘生。

  至於赤身教方面,花蕊夫人狼狽而逃,也是全憑有許靈珠在手,挾制應真不得不放了她,饒是如此,她手下的護法仙子搖魂和蕩魄兩人,亦一死一傷。最不幸的,卻是傷而未死的搖魂仙子,其後更被谷滄海征服,改邪歸正,恢復了本名封蘭,刻下與許靈珠在一起。

  且說花蕊夫人聽了婁大逆這番話,不覺咯咯而笑,道:「啊喲,婁兄也未免小題大做了,就算萬一不幸,敗於我手,也用不著連一派掌門之位。都丟掉了啊!」

  婁大逆肅然道:「難道教主沒有想到這一點麼?假如你敗在我手,卻仍然當這教主,則你赤身教豈不是變成我黑手派的附庸了,雖然如此,兄弟自然是歡喜還來不及呢」

  花蕊夫人愕然道:「我輸了便變成你的附庸,這話從何說起?」

  婁大逆至此才露出了笑容,而且含有淫邪的意味,道:「當然啦,你不幸失手落敗,兄弟決計不肯放過機會定要嘗嘗你這位天下盡皆傾倒尤物滋味,你反對也好,不反對也好,總之必是這個結局。」

  他雖是當著天下魔頭,說出這種話,可是他既無絲毫不好意思之狀,而所有魔君凶人們,也無不覺得此是天公地道的事。

  花蕊夫人一心—意想路唐天君搭上。所以婁大逆這一著攻來,她自然而然就向唐天君求援。

  但見她媚眼一轉,掃過唐天君,道:「少宗師如果認為該當如此,賤妄自然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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