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焚香論劍篇 | 上頁 下頁 |
一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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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歇一下,又作解釋道:「這邪教狐媚功夫練到她這等境界之時,已沒有男女之別了。」 孫紅線這才恍然的哦了一聲,事實上,她早先的確有些春心蕩漾,只不過未達到如她所說的程度罷了。 唐天君适才的皺眉,便是在想這件事。他認為自己因為欲心太重,所以雖然修習的是天魔心功大法,可是仍然受到花蕊夫人的媚功迷惑。據他初步判斷,孫紅線不該受制才對。 因此他正在研究孫紅線有沒有故意不提醒他的可能性。可是,被她先發制人的一問,加上他又考慮到孫紅線沒有理由會背叛他,所以便立刻把這一個足以傾覆了谷滄海整個計畫的漏洞,輕輕放過了。 唐天君心中也知道阮天慶此舉,是楊晉的授意,當下暗暗吃驚,討道:「他之能夠不受花蕊夫人的誘惑,無疑是由於許靈珠之故,由此可見得許靈珠當真是比花蕊夫人更美,才得以把楊晉的心靈填得滿滿的,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影子了,我當得見她一見才是。」 他現已得知許靈珠隱居在開封府冷香樓十年期間,不知多少武林人神魂顛倒,日日在那兒偷窺她的芳容。 這件緋豔的事,早已傳遍天下,現在證以楊晉的不惑,益發可知那許靈珠當真是天下第一美人。 他微微後悔,忖道:「假如我一抵中原,便先去瞧瞧許靈珠,這刻無疑她已是我的禁臠了,唉,空自錯過了許多時日,目下許靈珠聽說已不知去向了。」 他心頭煩躁起來,傳令召花蕊夫人上臺。 她在火炬明如白晝的臺上,玲瓏的曲線,美妙動人的身段,嬌豔無比的容顏,更加使人看得清楚。 因此全場之人,目光集中射在她身上。 唐天君緩緩道:「請問夫人一聲,許靈珠在什麼地方?你能不能找到她,帶來見我?」 花蕊夫人宛如被他迎頭潑一盆冷水,因為她原來以為他業已入迷,所以把她召上臺來。 她的想法中不但可以勾引這個天下第一人,成為自己最有光彩體面的面首,同時亦可能徑行擇為天下黑道邪教的盟主。 哪知他問的竟是許靈珠,因此花蕊夫人不禁想道:「奇怪,姓許的婊子他又沒見過,如何有這麼大的魅力?叼,是了,他見我如此令他動心,而據楊晉說,許靈珠比我更美,所以他移情到她身上,務求一見,唉,假如我當日殺死了她或是使人姦淫了她,則她已變得一錢不值,與死無異,便不能與我媲美了,偏生我有意讓她繼承赤身教教主寶座,才讓她修練化陽指,以至她湊巧的逃走了。」 想起了自己的失策,她幾乎要打自己兩個嘴巴了。 她望住唐天君,道:「她被谷滄海救走,從前妾身也曾把內情票告過了,少宗師可還記得?」 唐天君笑一笑道:「我不過是順口問一問而已,其實呢,我有意要你走近些,以便仔細多看你幾眼。」 他的聲音,只有鄰近幾個人聽得見,包括屠師婁大逆在內。 婁大逆頓時燃起了熊熊妒火,討道:「天字第一號說過,他要助我擊敗她,將她收為內寵,供我半生歡娛。但這廝居然動了心,我豈不是落空了?」 但見花蕊夫人向唐天君淫媚一笑,極是銷魂蝕骨。她道:「喲,想不到少宗師講起笑話之時,這般風趣。妾身只是蒲柳之姿,豈敢妄想得到少宗師的顧盼?」 她不但淫媚無比,連口才說話亦是第一流的,使人既開心,又不肉麻。 唐天君目光突然移開,仰望天上的星斗,過了一陣,才把目光投回她身上,淡淡道:「夫人好說了,世上之事,往往有了定數和緣份,難以強求。」 婁大逆得過谷滄海的命令,兼且感到目下真是千載一時的良機。如果再不乘時而動,等到他們兩人講妥了,那就再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因此他突然說道:「少宗師,這下一場出手的,在下必定有分的了?」 唐天君頷首道:「當然啦!」 婁大逆略略提高聲音,道:「少宗師周知明鑒天下之事,因此在下不必裝作,在下非常渴望能夠向花蕊夫人請益。這本是遲早將會發生的,鄙意以為不如趁早了結,尤其是機會難得,當著天下英雄同道之前……」 唐天君眼睛一眨,欲言未言。 孫紅線笑道:「啊,婁兄居然看好赫家兄弟,生怕他們把花蕊夫人壓倒,使你失去這個機會麼?我倒要請教一下,憑哪一點你認為赫家兄弟可能贏得這位花蕊夫人呢?」 這個問題的提出來,一則已解釋了婁大逆的挑戰行動。二則惹起了全場之人的興趣,莫不伸長頸子,聽那婁大逆的答覆。 唐天君也不例外,道:「紅線問得好,你可是有所見而雲?」 婁大逆目光往赫氏兄弟身上掃過,然後說道:「在下聽說他們兄弟如今尚是純陽之體,一輩子苦修童子功,不近女色。」 他頓挫一下,使眾人更加集中注意力聆聽,才又說道:「若論純陽武功,赫家昆仲,比之從前大有精進,這是不爭之實。因此,如果花蕊夫人不能發揮媚功魅力的話,單在武功上爭雄鬥勝,只怕她反而因為分心施展媚功,遭遇到敗績。」 他的分析,甚是精僻,並且替自己開了一條後路。這便是他盛讚赫家兄弟武功精進的緣由了。待會兒他詐敗之後,人人受此先人為主的影響,必定覺得是順理成章之事。 孫紅線輕輕向唐天君說道:「他說的有理。」 唐天君也點點頭,但仍沒有表示准許花蕊夫人再出場決鬥之舉。 花蕊夫人一算之下,已知自己如果出戰,太不划算。 一來這婁大逆既敢挑戰,定然有多少把握。 二來她本可等婁赫兩方鬥出勝負,才作最後決戰,則她只須再鬥一場而已。如若目下與婁大逆動手,則縱然得勝,也得再與赫家兄弟決戰。反過來說,婁大逆並無吃虧之處,他橫豎贏了也得與她決戰,這樣現在先行出手,簡直沒有什麼分別,因此,她可就不希望出戰這一場了,除非她有優厚的便宜可占,才值得一搏。 她橫波一望,但見唐天君似有允意,芳心暗急,忍不住說道:「婁兄看得起我,妾身真是三生有幸,可是如果婁兄沒有其他惡意的話,便應該為我設想到此舉會不會使我太過吃虧這一點了。」。花蕊夫人說此話時,媚態蕩意,非常撩人。她的話雖是向婁大逆說的,可是卻實在是說給唐天君聽的。 她雖然不知這話能不能影響唐天君,但至少她已盡過她的力量。 屠師婁大逆是何人物,豈有不知她的用心之理?當下立施反擊,哈哈一笑,道:「教主言重了,兄弟焉會忘了這等至關重要之事?只不過兄弟卻另有想法,如果教主不反對,兄弟就說出來。」 花蕊夫人明知他必有一套講法,可是在這等場面上,當著唐天君這個舉手之間足以毀了她之人,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領首道:「願聞婁兄高論。」 婁大逆道:「設若教主技壓天下群雄,得登盟主寶座,兄弟方面,似乎已無立足之地。因此之故,兄弟雖然狀似托大掐戰,其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的話說得很明白,已坦直說出雙方乃是不能並立的局同,所以決計孤注一擲,分個勝敗存亡。 只聽他接著又說道:「在教主方面而言,若是連破三關而登大位,相信天下間再沒有不服氣之人了,這也是一種莫大的無形收穫。」 花蕊夫人婿然一笑,道:「婁兄說得好像完全是為我著想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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