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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四


  諸若愚道:「不錯,等會只要我們把那根從大榕樹上拔下的鋼筋放回原處,這座泥柱自然又會升回到原來的地方,將整條甬道堵塞得天衣無縫。」

  沈宇這才想起剛才在大榕樹上拔出鋼筋時所感到有重物下垂和發生吱吱聲響的情形,敢情這泥柱就是借剛才重物的拉動而能下垂上升。

  諸若愚又道:「我第一次到院中察看時就覺得那棵大榕樹大有文章,別的樹木中心挖空就很難再生長,但百年以上的老榕樹,除了母樹之外,都有很多樹身,這些樹身是由母樹生出的藤垂到地面後發根生長的,彼此一脈相連,互相依存,所以那棵老榕樹就經那位前輩高人利用做成了這巧妙的機關,只要在那樹心裝上一根勒帶,就可採用重物相制的道理布出這機關來。」

  沈宇對機關消息之學一竅不通,是以雖經諸若愚解說,心中仍然感到匪夷所思。

  諸若愚卻是興趣極濃,又道:「從假山經過堵道,再通過這個垂洞,起碼有五、六丈深,中間所有的甬道,只要一受到挖掘,便不再留下痕跡,所以我說如果不明箇中奧妙,就算挖翻了整個院子和房屋,仍然挖不到這裏來。」

  沈宇大為驚嘆,但也由此而好奇心大熾,心想這黃金冢既然花上這麼大的功夫來建造,而且設計得這般精巧嚴密,想必是有什麼蓋世之寶藏在這裏面了。

  當下游目四顧,卻不禁大感奇怪。原來這地下室四壁光滑如鏡,一目瞭然,看上去卻是空空如也,一無所有。

  諸若愚也看出了這情形,臉上不禁也露出了訝然的神色。

  沈宇忍不住道:「前輩你看這黃金冢會不會是一個騙人的陷阱?」

  諸若愚沉吟半晌,才道:「我看不會是一個陷阱,只是恐怕這地方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沈宇忽然啞然一笑,道:「想不到我們也變成了財迷心竅的人了。這裏既然一無所有,我們就回去吧,只當咱們根本沒有來過就是了。」

  諸若愚似是沒有聽到沈宇的說話,只顧低頭沉思,良久才抬起頭來,一語不發,提著火炬向牆壁走去。

  四周牆壁光滑如鏡,如有什麼可疑之處,一眼便可看出,但諸若愚卻是連正眼也不看,只管繞牆而走,並且口中喃喃有詞,一連繞了三回,他才忽然停了下來,伸手向牆壁一推,立即發生一陣格格之聲響。

  隨著聲響,光滑的牆壁忽然裂開一道門戶。

  而更奇怪的是,暗門移開之後,竟有光亮自裏面透射而出。

  諸若愚如釋重負道:「現在我們總算大功告成了。」說罷大踏步向門口走進去,沈宇緊隨而入。

  一腳踏進門內,沈宇立即感到眼花撩亂,原來室內牆頂之上,竟然掛著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四邊牆角,還分別擺著兩隻金黃色和兩隻銀白色的箱子,這四隻箱子和牆頂上明珠相互映輝,再經沈宇和諸若愚兩人手上那特別明亮的火炬一照,便格外的燦爛奪目,耀眼生花。

  這間石室的面積比外面那間較小,但四面的牆壁卻比外面那間平整光滑得多,除了四個牆角分別擺著四隻長方形的金屬箱子和牆頂上掛著的夜明珠之外,並無其它任何陳設。

  諸若愚和沈宇兩人不約而同的雙雙走到牆角,諸若愚伸手摸摸箱子,發覺它堅硬冰涼,乃對沈宇道:「這箱子竟是純金所鑄成。」

  沈宇道:「如是純金所造,單是這一隻箱子,便已經是價值可觀了。」

  諸若愚道:「這個自然了,所謂『黃金冢』,確是名符其實,有了這一筆財富,我們可以好好地作一番事業了。」

  沈宇對這筆財富似乎並不太熱心,聞言道:「不知有關武學的東西又在哪裏?」

  一言提醒夢中人,諸若愚似乎對於自己迷於黃金財富的舉止感到赧然,聞言四顧張望了一下,然後沉吟道:「大概就在這些箱子之內了,我們找找看。」

  說罷動手打開箱子,只見裏面裝滿了黃金珠寶。只好又走到第二隻箱子,諸若愚動手打開它,裏面裝的還是金銀珠寶,等到一連將四隻箱子完全打開,所看到的還是清一色的金銀珠寶,未見有任何圖書筆記之類的東西在內。

  沈宇忍不住道:「會不會就藏在箱子底下?」

  諸若愚頗感迷惑,搖頭道:「我看不大可能,不過我們不妨試試看,你到那邊去負責那兩隻箱子,我負責另外兩隻箱子。」

  這次兩人分工合作,先將箱內的黃金珠寶搬出放在地上,仔細檢查一遍,沒有所獲,又留意檢查整個箱子一遍,發覺四隻箱子都是分別用純金和純銀所鑄,完全是實心,沒有任何夾層可藏東西。

  沈宇和諸若愚兩人並未因此灰心,又逐件將那些金器飾物細心觀察一遍,依然是毫無所得。

  沈宇不禁大失所望,站起身道:「看來這黃金冢之中並無有關『七殺刀』心訣之類的東西,不過,咱們獲得這筆可觀的財富,也可以多作一些善事,總算不虛此行。」

  諸若愚此刻正在俯首深思,對沈宇的話充耳不聞,過了很久,他忽然長身而起,哈哈一笑。

  沈宇心中一驚,忙道:「前輩因何發笑?」

  沈宇是深怕諸若愚因失望而受刺激,舉動因此失常,但諸若愚卻很快地收起笑聲,道:「俗語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你我兩人雖還不至於沒出息到這種地步,但不知不覺中還是險些中了這冢內主人的詭計。」

  沈宇不解道:「前輩此話怎講?」

  諸若愚道:「這四隻金銀箱,正是佈置此冢的人所用的一種障眼法,試想天下間誰不愛財?尤其是一般普通之人僥倖有緣到了這裏,看到了這些驚人的財寶,必定是欣喜若狂,只顧搶財不暇,哪還會顧得到其它?即以你我,還不是被這四隻箱子耽誤了不少寶貴時間。」

  沈宇恍然而悟道:「前輩的意思是說,這冢內仍然大有文章?」

  諸若愚道:「若說大有文章,這文章就在這室內的黃金珠寶上,如果是缺乏毅力和信心的人,到了我們目前的地步,如沒有進一步所獲,必會因為已得到了這些財富而知足折返,那就中了當初藏寶之人的攻心之計了。」

  這一說不知諸若愚是有心抑是出於無意?反正聽進沈宇的耳朵裏,卻等於一頓教訓。沈宇不禁感到慚愧,自己正是要打算就此罷手,那豈不是正如諸若愚所說的那種既無毅力又無信心的人了?

  諸若愚並不理會沈宇的反應如何,繼續以斬釘截鐵的聲音道:「依老朽的看法,咱們必定還會大有所獲。」

  說罷也不理會沈宇的反應,又像剛才在外面石室一樣,繞著石壁四周行走,所不同的是,這次卻不再喃喃有詞,而且每走幾步便停一下,沉思有頃,然後再繼續前行。如是走了十幾匝,歷時盞茶工夫,卻見他的臉色愈來愈沉重。

  沈宇見他雙眉緊鎖,額上慢慢滲出了豆大汗珠,知他正在運用最大的心力在思索,不敢稍加打擾,是以靜立一旁,不發一言。

  諸若愚繼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沈宇在無所事事的情形下,只好游目四顧,最後抬起頭來,觀賞頂上掛著的那些夜明珠,只見它們大小不一,但每一顆都渾圓無比,晶瑩可愛。

  尤其是正對頭頂的一顆,看出去比其他的都大得多,而且伸手可及,沈宇愈看愈覺得它可愛,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準備將它摘下來。

  就在這時,諸若愚忽然大喝一聲,道:「且慢!」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喝,沈宇居然被嚇得一震,立即收手後退一步。

  諸若愚急步走過來道:「這上面的東西萬萬動不得。」

  沈宇驚魂已定,看到諸若愚一臉嚴肅的樣子,倒未便開口說話。

  諸若愚急步走到了那顆夜明珠底下,仰頭端詳良久,最後重重地呼了一口氣,如釋重負道:「老弟你差點兒誤了咱們的大事。」

  沈宇心中暗道:「想來是最後的機關就在這顆明珠之上了,但卻不知道自己何以碰一碰它就會誤了大事?」於是忍不住道:「這顆夜明珠有那麼重要麼?」

  諸若愚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不錯,只要我出聲晚一步,被你摘下這顆明珠,這黃金冢內最寶貴的東西,恐怕就永遠沒有見世的機會了。」

  沈宇道:「這顆夜明珠有什麼作用呢?」

  諸若愚道:「它的妙處就是要人把它摘下來,你看它比其它的明珠都來得既大且美,而且位置較低,任何人要摘這些明珠,都會先摘這一顆,那就中了那佈置黃金冢的人的詭計了。」

  沈宇好奇道:「摘下這顆明珠之後,會有什麼情形發生?」

  諸若愚道:「這顆明珠只能向上旋推,它是這黃金冢最主要的一個機關按紐,如果把它摘下來,整座黃金冢的機關就會從此永遠失靈,你我兩人說不定從此就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了。」

  沈宇不禁暗自責怪剛才的孟浪,如果不是諸若愚及時出聲喝住,自己早已將這顆明珠摘下來把玩了。

  諸若愚沒有再說話,伸出兩手捧住那顆明珠,慢慢的向右旋轉了一下,一邊側耳留神傾聽,然後又輕輕的向左旋轉,如此反覆數次,那顆夜明珠便自動的慢慢向上升,一直升到牆頂,突然震動了一下,然後又慢慢的自動向下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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