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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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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玉真道:「你考慮考慮,關於艾家之仇,我認為仍然可以化解。但你是當局者迷,以為已經絕望而已。」 沈宇突然感到迷惑,問道:「你何故如此關心我?」 胡玉真道:「以你的為人和品性,一旦成為無敵高手,才可以伸張正義,主持公道,沒人敢再荼毒生靈……」 沈宇楞了一下,才道:「聽起來你竟是抱著悲天憫人的心腸,而勸我奮發上進呢!」 胡玉真承認道:「是的。」 沈宇道:「這樣說來,你偽裝神劍胡一冀的兒子,去觀察厲斜刀法,為的就是看看他能不能成為天下無敵的高手麼?」 胡玉真道:「是的。」 沈宇道:「他難道還不及格?」 胡玉真道:「他在武功方面,雖然可成為一代名家,但他的為人與品性,卻有點問題。」 沈宇道:「不,你錯了,以我看來,厲斜還不失為正人君子。」 胡玉真道:「不錯,他可以做到正人君子的地步,但永不能成為受天下欽仰,熱心地替武林主持公道的當代宗師。」 ▼第二十一章 面對現實 沈宇聳聳肩,表示不再辯論此事。 但胡玉真卻不放鬆,又道:「你可知道,若是出類拔萃之人,如果僅僅是關起門,做正人君子,那可不夠。必須將正氣公道,擴而充之,使多人受惠才行。以我看來,假如做到一流高手的地步,你一定不僅只是關起門的正人君子。」 沈宇聽了這話,不知不覺,激起了滿腹豪情,眉宇間也露出英氣雄風。 胡玉真看得發呆,楞了一陣,才道:「對了,你應該是這種樣子才對。」 沈宇慨然道:「承你如此看得起我,以及極力激勵我,使我十分感激。現在我可以答應你一點,那就是我不再逃避了。我要面對現實,盡力試一試。」 胡玉真大喜道:「那太好了。」 沈宇道:「你覺得這件事很重要麼?」 胡玉真道:「是的,我自幼即受庭訓,諄諄囑我要辦這一件事,即是要我盡力發掘一個人,向武功無上大道邁進,成為無敵的高手,伸張正義,主持公道。這也是家父畢生想做到的願望。」 沈宇肅然起敬,道:「令尊真了不起。」 胡玉真道:「家父的確是了不起的人,據他告訴我,自從他發此宏願之後,奇事便發生了。」 沈宇訝然問道:「什麼奇事?」 胡玉真道:「他說,他一旦開始熱心地管閒事之後,便有無數不平之事,源源而來,讓他知道。從這許許多多不平事中,他更感到非有一個向武道精進的絕頂高手,方能管得,所以他更堅定此志。」 沈宇道:「果真是奇怪之事。」 胡玉真道:「他還曉得許許多多當世無人得知的秘密。但他卻無力干涉。正因如此,他才更為急切地找到這樣的一個人。他甚至不惜把我當作獎品……」 沈宇疑惑不解,插口問道:「這話怎說?」 胡玉真道:「他曾經把我許配一個人,因為這個人有希望成為一流高手。可是我後來一看,這個人已經甘心墮落,所以我離開了他。」 沈宇道:「原來如此。」 胡玉真道:「你可會瞧不起我?」 沈宇道:「不但不會,相反的我更敬重你。」 胡玉真嫣然一笑,道:「謝謝你,只不知我能不能為你效勞?」 沈宇沉吟一下,才道:「你暫時別插在當中,免得把事情弄得複雜了,對你無益。」 胡玉真斷然道:「我個人的利與害,你不必擔心。我坦白告訴你,只要你需要的話,就算叫我作你的媵妾,我也樂意充當。」 沈宇笑一笑,道:「既然你如此坦白,我也不妨老實告訴你,以你這等年輕貌美,我與你相處久了,說不定會生出男女之情。」 胡玉真道:「那也沒有關係。」 沈宇道:「關係可大了,你要知道,我若是潛心上窺武道,欲求精進,首先須得戒絕情慾。除了胸中一顆悲天憫人之心以外,不能有任何情緒或慾念的困擾。」 胡玉真睜大雙眼,驚道:「你須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麼?」 沈宇道:「是的,但所得亦大。」 胡玉真道:「這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了,你是沈家獨子,若是血脈由此中斷,唉!這教我如何能夠安心?」 沈宇道:「假如你當我已被艾琳或厲斜等人殺死,還不是一樣麼?」 胡玉真極力使自己恢復理智,想了一下,便站起身,道:「那麼你趁此機會,快快逃走吧!」 沈宇搖頭道:「逃也不是辦法。」 胡玉真道:「你如不甘被殺,只有逃走。」 沈宇道:「我剛才告訴過你,我要面對現實。」 胡玉真道:「但在你還沒有把握以前,你最好還是先躲一躲。」 沈宇道:「你別管我的事,你最好馬上回家,代我向令尊致意問候。我若有機會,一定去拜訪他老人家。」他隨即問了胡玉真的住址,再三勸她回家。 胡玉真想想,自己再待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倒不如聽他的話,回到老家,免得反而妨礙沈宇。她點頭道:「好吧,我走啦!將來你路過我家,別忘了來看我。」 沈宇道:「一言為定,我總會去一趟。」 胡玉真依依不捨地注視著沈宇,最後終於下樓去了。 沈宇自個兒猶在發愣,便聽到胡玉真高聲道:「沈兄,他們走啦!」 沈宇道:「好,你去吧。」 他彷彿能聽到胡玉真走出店門,以及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這時,他突然感到極為孤單寂寞,幾乎要去把他們都叫回來。 沈宇坐了老大一會工夫,才起身離去。由樓上到樓下,都看不見一個食客了。敢情一來這兒又刀又劍的廝殺,遠近皆知,人人裹足,二來已經過了午時許久,也該是飯店每日最稀疏冷落的時間了。 他走到街上,昂首闊步的行去。在較為繁盛的幾條街道上遊逛了一陣,便隨便找了一家茶館進去坐下。沈宇雖是坐在最角落處,可是這間茶館一共數十名客人的談話,他都能容容易易聽到,並且很清楚。 他聽了一陣,目光轉到右方的一副座位,那兒有兩個茶客,正在談笑。他們的外表,看不出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他們談話時的表情,聲音和動作,在沈宇眼中,卻與常人大有區別。原來這兩個中年茶客交談之時,即使是說到開心時,縱聲而笑,亦含有自我抑制的意味,並不十分放縱。他們的話聲,時時會突然放低,不似其他的人,一直用某種響度的聲調來交談。這亦是自我抑制的表現。再者,他們的動作相當敏捷,偶然有一些特別的手勢,加強他們交談的語氣。 沈宇是首先從他們交談中,聽到了一些切口,才向他們加以注意。現在再從他們這些細微的地方,證明所想不錯,這兩個人果然是黑道中人。 在黑道中,分為許多類型的集團,例如盜馬、偷竊、詐欺、搶劫、販賣人口等等。每一種都各有組織,互不混淆。不論是黑道中哪一類的犯罪者,到了參加這一行組織中時,便成了職業性的犯罪,以此維生。他們都看不起那些偶然客串的罪犯,因為這等非職業性的犯罪者,往往手段粗劣,有時還加上不必要的暴行,而又不善掩飾,因而使社會上發生強烈的反感。這種情形之下,他們這一行的人,就遭受到突然激增的阻力和危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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