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司馬翎 > 刀劍情深 | 上頁 下頁 |
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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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綠油油的田野平疇,陣陣泥土草木芳香,迎眼撲鼻而來,使人意融魂銷…… 呼延長壽左脅下仍然挾著魔刀,右手扶住一株大樹,疑惑道:「你還不累?」 崔憐花笑一笑,道:「不累,真的不累!」 呼延長壽道:「我雖然為你做了一些事,但也令你芳心不安,因為我殺了兩個人!」 崔憐花道:「我都看見了,難道我不知道麼?」 呼延長壽抓抓頭皮,道:「你當然知道,我意思說你本來不是很難過麼?」 崔憐花道:「的確很難過……」她看見那年輕男子面色稍變,便又道:「但你卻看不出我的歡喜高興,那是因為你安然無恙雄威凜凜之故!」 呼延長壽難得張開的嘴巴不覺得張大,片刻才道:「你有這樣高興過?」 崔憐花道:「其實難說得很,我到底有沒有為你高興過呢?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很可能你答應我,絕對不會忽然跑掉,我就找得到答案了!」 如蘭如麝的香氣,千嬌百媚的笑靨,還有充滿了溫柔之狡猾的對語…… 呼延長壽一時怔住,如痴如醉。過了片刻,他才以發誓的神態和聲音道:「我答應你,決不忽然跑掉。」 「那很好。」崔憐花身子靠向大樹,於是也很自然地碰到他強健有力的手臂:「我實在很怕你忽然跑掉。但為甚麼我會怕呢?那麼些年來我自己也熬過去了,還怕甚麼?」 她深心處的無名恐懼,從四肢百骸以及美麗面龐中表現流露無遺! 呼延長壽心頭發軟,連最堅強有力的兩條臂膀也發軟,以至脅下魔刀幾乎掉下。 她那溫暖軟綿的身軀,微微幽香撲鼻。還有碰觸的奇異感覺,令人宛如夢中宛如虛幻…… 他咬緊牙關竭力使自己站得又穩又直,以便支持她的重量(其實以她的體重,他可以一手抓住丟到二十丈外那麼遠)。那種碰觸的滋味,他平生從未嚐過。他身體內的血液奔騰,感情熱烈如火炙。 然而卻一點也不明白何以如此?為何只被她碰觸著就會這樣?莫非男人被女人一碰便有這等古怪而又堪足迴味的感覺? 她會不會也一樣呢?如果她沒有,那麼男人豈不是有如獃子一樣受騙了?雖然騙他的只是他自己過份的感覺,可是受騙的想法肯定仍然存在的。 崔憐花身子忽然簡直靠在他臂彎內,如果他放開手,她一定會跌倒無疑。 她輕輕道:「我的身體一點不累,我的心卻十分疲倦乏力。但這只是從前而已,現在竟然大不相同。我連心靈都好像忽然堅強很多,是不是因你之故使然的?」 呼延長壽訝道:「我?為甚麼是我?」 崔憐花道:「我瞧一定是你。沒有別人可以使我身心振奮一如現在的了!你告訴我,是不是魔刀的威力呢?」 「魔刀?」呼延長壽疑惑沉吟道:「魔刀似乎不大管這種事。它只管萬惡不赦的人,越是窮凶極惡之輩,它就越有威力。可是你大概不是惡人吧?所以它怎能對你有影響?」 崔憐花輕笑一聲,道:「傻瓜,如果是壞的影響,我們還有甚麼好談呢?但如果是好的影響……它有沒有這種可能呢?」 呼延長壽斷然道:「沒有。它不是神靈,不可能具有這種妙用。」 崔憐花驚一下,道:「那麼為何我依靠著你,我心裏就變得充實和有力量呢?難道是你本身的力量?」 呼延長壽張大嘴巴,道:「我本身?我有甚麼力量?我除了殺人之外,甚麼都不會。」 他停一下又道:「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像你這樣?專門使人迷迷糊糊弄不清楚究竟是甚麼事情?」 崔憐花頷首道:「不錯,我聽說古往今來都是這樣,紅顏禍水就是這個意思。」 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 呼延長壽連愣幾下,才道:「對不起,我仍然不怎麼明白你的意思。」 崔憐花道:「我也不明白。但我們一齊把它弄明白好不好?」 她身體香暖,笑靨如花,聲音有如黃鶯出谷。 呼延長壽一時呆了,道:「我們一齊?你打算跟我一道走?」 崔憐花道:「我當然希望跟著你。可是你如若覺得不方便,那我還是可以悄悄地走開的!」 唉!老天爺!她說她悄悄走開,但以她這麼美貌這麼嬌艷的女孩子,能「悄悄」走到甚麼地方?她怎能活下去?如果她不肯甚麼的話?這個「甚麼」其實就是「男人」。 呼延長壽濃眉又皺,殺氣騰騰冒起,道:「若是有人敢欺負你,那怕血流成河,哭聲千里,那也是他們自作自受。」 崔憐花欣然道:「好極了。不過你的話還未說完,假如還有別的情況呢?」 呼延長壽背轉身子,豹眼望向遠遠的眉黛青山,以及變幻無方的白雲,冷冷道:「如果你是火焰,那些男人只是撲火的飛蛾。我便要想想看,究竟是火焰重要?抑是飛蛾重要了!」 他聲音冰冷得有如魔刀出鞘之時,他似乎已經沒有血肉,沒有感情,更無得失榮辱…… 崔憐花沉默了一會,才斷然道:「你轉回身子好不好?我想看見你的眼你的眉,我絕對不想你忘了我是誰!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要你知道我究竟是誰……」 他怎能不知道她是誰?但她為何又這樣說呢?她到底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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