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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祁致遠瞠目不知所以,劉賓怒聲道:「此刻我們陷在這裡動不得,如不平心靜氣設法破陣,大家只有死路一條。祁致遠!你的言行已嚴重影陶大家的心緒,本部問你,你是不是有什麼居心?」

  祁致遠愣了一下,道:「大人千萬別誤會,卑職那敢居心不良。」

  劉賓道:「那麼你就閉上鳥嘴,讓陳大人安安靜靜地想出破陣的辦法來祁致遠討個沒趣,竟然恨恨地瞪了陳公威一眼,好像他的挨訓是陳公威惹來的。

  陳公威深知與這種心胸狹窄的人計較也沒用,是以沒有理會祁致遠,他對劉賓道:「劉大人,卑職覺得一動不如一靜,紫霧子的目的顯然只為了困住我們而已,我們不如靜以待變,然後再伺機出手!」

  劉賓道:「你憑哪一點辨認紫霧子只想困住我們而已?」

  陳公威道:「他要動手的話,陣式已可發動,根本不會讓我們有時間在此靜待機會,此其一……」

  他頓了一下,又道:「第二,杜劍娘沒有來此之前,紫霧子是不會動手的,因為他得先征取杜劍娘處置我們的意見……」

  劉賓付一會,道:「這倒是很有可能……」

  陳公威道:「卑職的想法並非沒有根據,比如說,杜劍娘從小雖是由紫霧子他們一幫人共同撫養長大,她的武功也是自小由秘門祖師輩的人所傳授的,但她在秘門的地位,卻超乎這些關係。」

  劉賓點點頭,道:「確是這個樣子……」

  陳公威道:「要知紫霧子他們這幫人,當年投入秘門,就是為了撫養杜劍娘長大成人,好替杜將軍報仇雪恨,換句話說,他們完全以撫孤的心情在做這件事……」

  這席話說得劉賓心裡很不是味道,因為當年他受奸相的指令,設法使得杜將軍引根以終,實在沒料到事隔這麼久,居然有人日日月月從事於撫孤報仇的工作。

  劉賓臉上透出帳然若失的神情,陳公威並非沒有注意到。但他還是繼續說道:「由此足見杜劍娘所受到的照顧,必定充滿關愛,同時他們對杜劍娘事事縱容,從他們的舉動也可以看出來的……」

  劉賓道:「你的意思是說,杜劍娘怎麼做,他們便會由她去做?」

  陳公威道:「是的!除非杜劍娘想做的事會危及她的安全,或使她受到傷害,否則他們絕不會拒絕……甚至可以說,天上的星星要能摘到的話,杜劍娘想要,他們都會爬上去摘下來!」

  歇了一會,陳公威又道:「他們平日既已如此縱容疼愛杜劍娘,此刻是杜劍娘殺大人你最好的機會,他們豈敢不等杜劍娘來就殺了我們?」

  劉賓表情很不自然,道:「可是紫霧子為什麼不擒下我們,再等杜劍娘前來處置?」

  陳公威道:「他何必多此一舉呢?反正我們跑也跑不掉。」

  劉賓訝道:「紫霧子有那麼大把握自認可以困住我們嗎?」

  陳公威道:「當然!要不然他怎敢在這個時候離開?」

  這話使在場的人無不露出詫異之色,只有薛芸芸輕輕一笑,道:「陳大人說得不錯,紫霧子他們可能早已離開了!」

  梁奉先忍不住道:「姑娘何以知道?」

  芸芸含笑道:「前輩你何不注意這四周的動靜,像不像有人在那裡呢?」

  梁奉先出身太行派,見多識廣,但他還是看不出紫霧子有離去的現象。

  薛芸芸望著他詫然的表情,又道:「紫霧子設使還在附近的話,前輩你試想一下,他會允許我們在這裡對西南秘門的私事說個沒完嗎?」

  梁奉先恍然道:「姑娘的意思是指那一層紫霧,雖可遮住我們的視線,卻不能連我們的聲音也掩住,對也不對?」

  薛芸芸道:「是的!不信的話,有誰敢出言叫駡他們一陣試試看?」

  她這個提議雖有點開玩笑的性質,但也不是不可以試一試,因為果真有人出言叫駡一了,紫霧子必難忍受這裡侮辱,除非他不在陣外,否則定有反應。

  然而在場的人都沒有肯依言出聲叫駡,就是蔡通和祁致遠也喋若寒蟬,望著陣外出神。

  薛芸芸笑著又道:「人家既然理都不理我們,我們用得著在這裡亂遭遭的嗎?」

  陳公威道:「姑娘訓得是,我們何不坐在地上歇一歇?」

  劉賓見狀皺著濃眉道:「陳公威!我們真的連試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陳公威道:「有的話卑職豈肯死等在這裡?」

  劉賓道:「可是紫霧子既已不在陣外,破陣而出的希望不是更大嗎?」

  陳公威很有耐心地道:「紫男子在不在這裡,對這陣法的威力均沒有影響,因為陣式已經完成,威力便已產生,他只須派幾名手下守在這裡就成了!」

  劉賓歎了一口氣,乖乖找個地方坐了下去,一面說道:「這倒是本部始料未及的事……」

  他的神態和口氣都透出精疲力竭的樣子,使他的面部顯得蒼老多了。

  薛芸芸緩緩蹲在他的身旁,安慰他道:「爹!你也不用急,我們遲早可以離開的!」

  劉賓神色黯然地道:「乖女兒!為父如今想來,實有報應已經在眼前的感覺……只是拖累了你,使為父于心不安。」他的聲音居然微微顫抖,薛芸芸突覺劉賓竟是如此令人鄰歎:薛芸芸輕輕靠著劉賓閉目養神,心中卻思潮湧現。

  她暗暗下了決心,決定設法不讓劉賓受到傷害。

  這時不論陣內和陣外均一片沉寂,仿佛附近的空氣都已凝結一般,令人沉悶心煩。

  不知過了多久,劉賓突然打破沉寂,道:「現在是什麼時刻了?」

  薛芸芸被這一問吵走了思路,睜著一雙美眸,嘻道:「爹!你說話聲音小一點好不好?嚇了人家一跳!」

  劉賓歉然道:「真該死!為父心煩氣躁,聲音就大了……」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道:「只不知他們計畫將我們困到什麼時候?」

  薛芸芸淺淺一笑,道:「當然得等杜劍娘來:「劉賓道:「萬一她不來呢?」

  薛芸芸道:「不會的!他們已經去找她……」

  劉賓困惑地道:「杜劍娘來了之後,我們又該怎麼辦?」

  薛芸芸想了一想道:「她來了,一定會催陣擒住我們!」

  劉賓道:「說來說去,我們在這裡只等人家來捉走?」

  薛芸芸笑道:「杜劍娘一來,倩勢可就不同了,總之那時咱們的命運就可決定……」

  劉賓苦笑道:「這還用提1她一來咱們不死既活,命運豈不就此而定了嗎?」

  薛芸芸道:「女兒的意思不是這樣……」

  劉賓好奇地道:「噢?莫非你是指我們生還的機會要比被殺為大?」

  薛芸芸眸中閃爍出智慧的光芒,點點蝶首,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女兒是有這種感覺,唉……但願我的看法沒有差錯!」

  劉賓詫然地凝望著薛芸芸,顯然他聽不出薛芸芸這句話的含意。

  陳公威卻突然插嘴道:「小姐如果有破陣的方法,何不現在就講出來?」

  這句話聲音很大,因此所有圍坐在四周的人,均偏過頭來目注著薛芸芸。

  薛芸芸掠了一下秀髮,沒有立刻回復陳公威。

  眾人以為陳公威建議薛芸芸的那一句話,只不過心血來潮,沒頭沒腦冒出來的。

  是以又收回視線,回復原先的坐姿。

  但是陳公威依然將兩道銳利的目光凝注在薛芸芸的臉上,好似薛芸芸停一刻回答他的話,他便一刻也不將目光移走。

  薛芸芸終於說道:「陳大人!你真是片刻也不放鬆我,對也不對?"陳公威牽動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不!誰都看得出小姐非尋常女子可比,所以我聽了小姐剛才那句話是有感而發,才敢動問小姐是不是有破陣脫逃之法?」

  薛芸芸忖道:劉賓的蠟九秘件已落在我的手中,我實在沒有必要再裝下去,何況我也必須逃離此地,將秘件交給家玉。

  她在心中作了一個決定,道:「我如果說出破陣的方法,陳大人也未必會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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