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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九


  林旭也將目光移向那邊,只見蔡通消失的地方,突然湧出一股淡紅的濃霧!那股濃霧激烈地進射向半空中,恍如一道噴泉,光彩奪目,美麗已極。

  眾人看得神迷,卻聽陳公威道:「只伯蔡通蔡大人,有一陣苦頭好吃了他一言未了,那邊卻傳來一聲驚叫,接著是蔡通的吮喝之聲。

  吆喝之聲聽來隻在十幾尺遠的地方,但眾人都無法透過那一層紫霧看清蔡通的情狀。

  片刻之後,蔡通的嗆喝之聲漸漸小了下來,代之而起的是一陣陣喘息。

  祁致遠忍不住道:「縈大人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個究竟?」

  陳公威搖搖頭,道:「走過去只有像蔡大人一樣招辱而巳,放心!紫霧子不會要他的命……」

  祁致遠幾乎想發陣脾氣,自己一個人沖過去看個究竟,但這時蔡通卻傳出殺豬般的啤叫,使他終於按奈住胸中的衝動。

  那蔡通叫了一陣子,候地停了下來。

  在軟轎中的劉賓和薛芸芸也都下了轎,走到眾人之旁。

  劉賓面露惶然之色,道:「那蔡通莫非已氣絕身亡了?」

  陳公威神色凝重地望著前面那股淡紅濃霧漸次由濃而淡,並轉變為原來的紫色。

  劉賓見他的神情如此,心想那蔡通必然已一命嗚呼。

  陳公威卻道:「蔡大人還活著……」

  蔡通果然又傳出聲音來,這回不哭也不叫,竟是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他笑得蠻開心的樣子,而且迅速感染了在場的人,除了陳公威之外,都禁不住露出笑意。

  雲錦道:「他一定捧著肚子滾在地上大笑……只不知有什麼事讓他覺得如此痛快?」

  陳公威道:「是紫霧子要他笑,他當然非笑不可……」

  梁奉先訝道:「這麼說蔡大人的笑是被逼出來的?」

  陳公威頷首道:「當然!否則他落在人家手裡,哪有那份閒情逸致在那裡大笑特笑?」

  梁奉先道:「但我們都聽得出蔡大人的笑是發自內心,無疑是縱情大笑,裝出來是不可能的呀!」

  在場的人都點頭同意梁奉先的見解,只有陳公威搖搖頭,道:「蔡大人被點住了笑穴,由不得他不縱情大笑……」

  他這麼一解釋,在場的人均恍然領悟。

  陳公威又道:「蔡大人身手不弱,但卻任憑人家在那裡擺佈,此刻諸位一定相信這紫霧陣法的厲害了吧?」

  他有意無意地看了祁致遠一眼,使鄰致遠大是不滿,道:「莫非陳大人取笑我剛才太不自量力,想前去查探蔡大人?」

  陳公威笑笑不語,但從他的外表看來,的確有笑那祁致遠不自量力的味道;流雲手祁致遠不禁心頭火起,正想頂陳公威幾句,抬眼處卻看到軟皮蛇蔡通撞撞跌跌地自尋丈遠的地方跑了出來。

  他的頭髮極是散亂,顯然經過一番費力的掙扎才鮑出來的。

  儘管神情是如此狼狽,可是蔡通的嘴角還掛著一絲笑意,恰似剛才那一陣狂笑還沒笑過癮一般。

  他又走了五、六步,正好停在陳公威之前,一雙眼睛吊得高高的,令人擔心他一口氣就要喘不過來。

  突然間,他的笑意消失,雙腿一軟,栽倒在地,像極了軟皮蛇。

  劉賓皺著濃眉,道:「死啦?你們看看蔡通死了沒有?」

  陳公威道:「死不了的!」

  地上的軟皮蛇蔡通果真在陳公威說過話之後,微微呻吟起來。

  劉賓松了一口氣,道:「西南秘門的陣法委實叫本部開了眼界……」

  說著,劉賓驀地轉向薛芸芸道:「芸兒!你有沒有辦法讓大家出陣?」

  薛芸芸輕輕笑道:「義父別考我,上次在春花莊碰上的是最尋常的陣式,所以女兒對付得了,這次可就不同了……」

  陳公威用兩道冷峻的目光盯著薛芸芸,道:「小姐真看不出這紫霧陣的奧妙?」

  薛芸芸心底微微一震,道:「陳大人別取笑,在場的人盡是武林行家,這破陣之法應該由你們研議才對吧?」

  陳公威略一沉思,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指起蔡通的下巴,問道:「蔡大人!你沒事吧?」

  蔡通點點頭,陳公威乃扶他站了起來,等蔡通緩了一口氣,才又道:「你能不能將剛才陷陣的情形描述一下,讓大家做個參考?」

  他這一要求蔡通,林旭才明白陳公威适才任由蔡通入陣的用意,原來是要探取陣中變化的實際情形。

  林旭不能不佩服陳公威這種善於把握情勢的手段,他輕易利用了蔡通那據傲逞強的個性,促使蔡通自動進入陣中吃了一陣苦頭,而他卻毫不費力地便獲得了所需的實際消息。

  蔡通當然想不到已經被陳公威所利用,否則他非找陳公威算帳不可只聽蔡通一五一十地將他陷入陣中的情形說了出來,語氣仍掩不住心裡的餘悸。

  陳公威聽完了蔡通之言,又問道:「蔡大人!難道說你自始至終,都未發覺有些幻象?」

  蔡通道:「沒有!但是眼睛雖看不到,感覺上卻好像有無數的敵人自四面八方攻來……」

  眾人聽說,都明白蔡通何以大聲嗆喝喘氣的原因,敢情那時他正在揮動兵器。以抵擋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那蔡通又道:「後來我突然有呼吸困難之感,幾乎窒息昏迷。」

  陳公威訝道:「你不認為有人壓住你?」

  蔡通道:「半點人影也沒有,會有誰壓住我?」

  陳公威運思忖度,喃喃道:「這就怪了。除非有人將蔡大人四周的空氣突然抽掉,否則沒有人壓住,怎會有窒息之感?」他一念及此,忽然想到那淡紅色濃霧的怪異,不禁脫口道:「我想起來了!蔡大人窒息的原因,是因為吸進了一種毒霧……」

  劉賓道:「毒霧?哪一種毒霧?」

  陳公威道:「是剛才大家都看到的那種淡紅色毒霧……」

  眾人還有點疑信參半,蔡通卻道:「陳大人之言似有可能,因為我似是在那片紅霧出現之後,才覺得有窒息之感的……」

  他既然這麼說,大家都深覺陳公威推斷得有相當道理,事實上也如此,因為在場只有蔡通經歷過那毒霧的苦頭。

  只聽陳公威緩緩又道:「那毒霧雖可令人暫時窒息昏迷,但也不至於奪人之命……」

  這是當然的,否則蔡通此刻哪還有命在?陳公威活的重點在後頭,他道:「然而,操陣之人卻可利用毒霧取人性命,而我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陳公威將眼前的倩勢輕輕點出,無異使在場的人都瞭解他們此刻所處的環境。

  比如說,紫霧子不動則已,如採取主動的攻勢,那麼他大可利用其陣法及毒霧的掩護,擒住或殺掉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

  換句話說敵暗我明,要破陣的關鍵在那毒霧之上:設使有辦法避去毒霧的侵襲,便有破陣的希望。

  否則,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在場的人都已經瞭解這一個不利的情勢,因此不約而同地思忖著脫陣的方式。

  時刻在等待中消逝,陣中的人包括神探陳公威在內,莫不有身陷圖圖,由不得自己的滋味。類似這種欲戰不能,連痛快拼一場的機會都沒有的感受,委實令人難以自製。

  軟皮蛇蔡通首先叫駡出口,道:「媽的!那牛鼻老道打的是什麼主意,想活活悶死我們啊?」

  四周依然靜悄悄的,陣中的人既無法沖出陣外,紫霧子又一直保持緘默,除了那層層紫霧在四下滾動飛揚之外,看不出紫霧子有下手攻撲的跡,

  這時祁致遠突然道:「陳大人!我們與其困在這裡等死,不如沖一沖看!或許有突圍的可能……」

  陳公威冷眼斜看著祁致遠,道:「蔡大人的遭遇是個好榜樣,我說過,誰要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的話,就只有自取其辱!」

  祁致遠哼了一聲,望著劉賓道:「大人:你看陳大人如此專斷,拿大家的生命開玩笑,這……」

  劉賓不待他說完就斥道:「祁致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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