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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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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劍娘柳眉微挑,道:「閣下莫非與他們的想法一樣?快意見我受此奇辱?」 莫家玉見她動氣,忙道:「不才絕無此種念頭!」 杜劍娘道:「那麼你何以說出那種話來?」 莫家玉道:「不瞞你說,不才因為反對姑娘行刺奸賊劉賓的極端行動,但又無法阻住你這樣做,當然心中會有盼望你無法活動的念頭了!」 杜劍娘道:「哦?我明白啦,如果我數月內無法動彈,你便可放心進行你的計畫,不致于怕我從中插手,對也不對?」 莫家玉點點頭,杜劍娘幽幽說道:「唉!其實我未嘗不知我的作法有點不顧大局,但我又不能不這樣做!」 莫家玉道:「可是你殺了劉賓,反倒使那些比劉賓更壞的奸賦有所警惕,這樣做值得嗎?」 杜劍娘道:「我可管不了這麼多,我只知道劉賓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除了殺他之外,其餘的後果,我全可不去考慮。」 莫家玉在杜劍娘說話時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的內心甚是激動,而這種言諸於形的表情,絕非是可以隨意做作的。 在這一刹那之間,莫家玉幾乎要承認,眼前的這名素衣少女,才是真正的杜劍娘。 但他迅即又恢復了冷靜,放棄了一切可能干擾他判斷的不良念頭。 當時,莫家玉問道:「姑娘可知道不才此來的用意嗎?」 杜劍娘露出嘲笑的表情,道:「我早就猜出來些!」 莫家玉道:「那麼,你何以肯接見?」 杜劍娘道:「這又有什麼好拒絕的?反正我無法要求你幫我誅除劉賓,你更無法求我不殺他,咱們見見又何妨!」 莫家玉道:「姑娘既然已說得那麼坦白,不才此來,可真要白跑一趟了!」 杜劍娘道:「那也不見得,假使你能有新的理由,說不定可以使我改變立場,聽你吩咐也未可知!」 莫家玉雙手一攤,道:「我並沒有什麼新的理由,看來是沒法說動你不殺劉賓了吧!」 杜劍娘緩緩站了起來,走到木屋門前,環視屋外一眼,背著身,道:「譬如說,塘中有一條鯉魚,它雖然生長於那泓水池之中,但卻可悠然自得,長得又肥又大,如果你硬要將它投入汪洋大海之中,就可能致它死命……」 她轉過身來,又面對著莫家玉,道:「這在你來講,純屬一片好意,因為你以為浩蕩汪洋,生活領域更大,殊不知,你忽略了一點,有些魚就像人一樣,它的看法和想法,只要適合自己便可以了,而無須別人自作聰明來替它費心,只不知你信不信?」 莫家玉道:「這個不才當然可以領會!」 杜劍娘道:「這就是啦!那麼你何不專心管自己的事就好?」 莫家玉道:「假使說姑娘所說的那條魚,攪混了那一泓池水,其他的魚兒是不是有起而抗議的權利?」 杜劍娘倏地卟嗤笑一笑,道:「這麼說,你是來抗議的魚了?可是我並沒有攪混池水啊?」 莫家玉肅容道:「姑娘真不知你所為的後果,還是有意裝傻?」 杜劍娘道:「你這話就不對了,你行你的大事,我殺我的仇敵,這兩件事根本就不能混為一談,這如何能怪我?」 莫家玉道:「不才倒無意怪你,不過事有緩急輕重,劉賓是我們獵取的奸賊之一而已,如果姑娘能體諒我們,理應化私仇為公憤才對!」 杜劍娘沉吟一會,才道:「咱們不談這些好不好?」 莫家玉聳聳肩,做個無所謂的表情,杜劍娘施施然重又落座,看神態似有柔弱無力,不勝站立的樣子。 她輕輕咳嗽一聲,微微喘了一口氣,道:「陳公威害得我受病痛,我必不甘休!」 這句話,她已重複了兩次之多,可見得她內心之根,確已達到深如浩海之程度。 莫家玉見狀忖道:「據我調查所知,杜劍娘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她不惜任何代價冒險刺殺劉賓,也是因她個性倔強之故,如今又恨上陳公威,看來這仇恨一時難了。」 他內心中反復盤算,同時假設了幾個話題,想從杜劍娘的言談神態中找出可能的證據,以證明眼前這個少女是個冒牌的杜劍娘。 只是,直到目前為止,莫家玉卻一點也找不到有力憑據,可以推斷對方的假冒。 從外表看來,她的確與印象中的杜劍娘,毫無二致。 言談亦甚自然,其表情更合她的性格,實在都顯出她是個真正的杜劍娘。 但是,當莫家玉再細細憶及與他一路同來的另一位杜劍娘的言談,表情及外貌,似乎也不可能是冒牌。 本來莫家玉原有意將他救出一位杜劍娘之事,以及偕她同來梵淨山的過程,向面前這位杜劍娘提起,再觀察她的反應及辯解,以辨真偽。 可是經他考慮結果,覺得如果這樣做的話,可能引起的後果是:打草驚蛇。 因為如果第一個杜劍娘是真的,那麼這素衣少女即是假冒,則他已經自竹林院救出杜劍娘的消息她未必知道,如此一來,這假冒的杜劍娘,仍然會按計進行她混入梵淨山秘門之陰謀。 她一旦如此做,莫家玉便能從她的手段中,探測陳公威的全盤計畫。否則她必停止一切行動,設法潛逃,那麼莫家玉或秘門中人,就無法得知陳金威的計畫了。 而且,如這素衣少女才是真杜劍娘,一旦獲知有人假冒,這消息必定會驚動秘門。 此事的演變是,秘門必會派人全力搜證,來證明兩個杜劍娘之中孰真孰假,而在未得到證實之前,這兩人自必都不會得到秘門的信心。 如真是這樣的話,對真的杜劍娘來講,將是極大的打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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