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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年訓突然搖搖頭,道:「我就算把秘密通通告訴你,也是沒用,因為你天性純真而多情,心靈易受感動,此是修法之人,最大的弱點。定須是滅絕人性,冷酷無情之人,才能真個全不動心。這就是關鍵的所在了。」

  余小雙歎口氣,道:「好吧!我早知自己是一事無成之人……」

  她搖搖手,阻止年訓開口,又道:「你不必安慰我,因為我喜歡做個全無成就的人。」

  年訓凝視著她,徐徐道:「這正是你的長處,你充滿了女性的溫柔,不願與男人或別人較量長短。」

  余小雙道:「恐怕你說的不對,因為我喜歡不屈不撓,遇危不懼的人,心中時時很羨慕人家能夠如此……」

  年訓道:「你缺乏這等特質,是以羨慕具有這種性格之人,甚合道理。唯其如此,你才是應當配與英雄的美人。」

  他寥寥數論,道出了一段不可駁斥的道理,登時使余小雙對他刮目相看,曉得他並非僅僅以武功邪法白訓之人,事實上他視察力敏銳,見識甚廣,實在是有頭腦和有學問之人。

  年訓又道:「其他的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余小雙道:「那也好,我站在這兒就沒事麼?」

  年訓道:「你坐下也行。」

  余小雙道:「那些人可能會找我麻煩呢!」她指一指許公強等人。

  年訓道:「你放心,誰也無法接近你。」

  余小雙道:「假如他們拿石頭砸我呢?」

  年訓道:「石頭也砸不著你。」

  余小雙道:「那我就放心了。」

  年訓迅即入屋而去,他身形隱沒了不久,杜希言使出現。

  他道:「小雙,你別妄圖走出這圈子,這年訓之言,一定不假。」

  余小雙道:「我們的對話你都聽見了麼?」

  杜希言道:「聽見了,謝謝你,現在總算知道鬼王兒子的名字。只可惜不知道他的下落,否則就更妙了。」

  余小雙道:「現在我怎麼辦?」

  杜希言道:「我設法救你出來……」

  余小雙道:「你懂得破法麼?」

  杜希言道:「我不懂,但我可以先行觀測一下。」

  余小雙道:「等一下,也許我留下來更有用些。」

  杜希言道:「不行,咱們定須在年訓未回轉以前,逃離此地,這傢伙狡黠無比。」

  「剛才我屢次想出手,都感到有一種無形的阻力,迫得我不敢魯莽行事。但我相信在別的地方,他就失去這等神通了。」

  余小雙道:「假如讓我留下,定可從他口中,探問出百變公子魏平陽的下落。」

  杜希言搖搖頭,奔到許公強等人身邊,尋思一下,便把許公強夫婦一齊提起,迅如閃電奔去,把他們藏在遠處的石縫中,順手增加了一點藥力,使他們不會醒轉,然後又去把李玉塵抱到另一處藏起。

  杜希言的動作俐落而迅快,沒有浪費一點時間。他緊接著做的,便是過去給淩九重抹了一點解藥。

  他馬上隱藏在石屋旁邊,這個地方雖然不穩妥。可是有兩點好處,一是可以避過從石屋中出來之人的視線,以及淩九重那邊也看不見他。二是距余小雙只有丈許,聽得見別人與她的說話。

  眨眼間淩九重已回醒,睜眼一看,想是發現自己身在石洞外,的地上,還沐浴著晨光,大感驚奇。

  他馬上又發現余小雙在靠近石屋那兒,愁眉苦臉地站著。

  他吸一口氣,感到自己雖然頭腦還有點暈眩,可是真氣一通,體能登時恢復,於是跳了起來。

  余小雙見他起身,面上泛起了吃驚的神色。

  淩九重高聲問道:「你以為我已經死了麼?」

  他一邊問一邊向她行去。

  余小雙道:「你別過來,快逃走吧!」

  淩九重問道:「為什麼?」

  他距余小雙已不過丈許,再跨三步,就將觸及年訓布下的邪法禁制圈了,余小雙不禁尖叫一聲:「站住!」

  淩九重一楞,果然停步。

  余小雙連忙道:「有個妖人把我禁在這兒,他非常厲害,而且馬上回轉來的,你趁這機會,快點逃走。」

  淩九重仰天一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

  他迅即躍去,但身軀飛前了四尺左右時,突然被阻,好像碰上一堵無形的牆壁一般,登時停止了前進之勢。

  不過淩九重仍然雙足落地,穩穩地站定。

  這時在他面上,泛起了一種十分奇怪的複雜表情,只在瞬息之間,竟可看出他竟是驚懼、憤怒、疼痛以及欲念衝動時那種狂野等等表情。一個人居然能在短短時間之內,情緒發生如許多的劇變,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他只停了不到片刻的時間,就向後一倒,仰倒地上。

  杜希言先傾聽石屋內有沒有聲響,余小雙已向他這邊望來,叫道:「哎!哎!他死啦!」

  杜希言斷定沒有步聲,一躍而出,到了淩九重身邊,低頭看時,但見淩九重雙目緊閉,面上猶有痛苦之色。

  他搖搖頭,道:「他沒有死,但這一輩子完啦!」

  余小雙聽得淩九重沒死,這才放心,問道:「怎樣完的呢?」

  杜希言道:「因為他過不了這一關。」

  余小雙一陣感到憤慨,提高聲音,道:「你明知道這是人力不能抗拒的法術,但你仍然使他遇害,這是什麼道理?你得給我一個解釋……」

  杜希言淡淡道:「這不過是給他一點懲罰而已。」

  余小雙不以為然地望住他,但覺他突然變得不像以前的熱情正直。她也從未見過他這麼冷淡的樣子。

  她歎口氣,含愁地道:「你快走吧!」

  杜希言搖搖頭,道:「不,我要等年訓,但在他未出來之前,我先跟你說幾句話。」

  余小雙道:「你一定發瘋了,還等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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