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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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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金鐘一聲狂笑,身形一幌,已到了二人面前,手中將綠籐杖兜頭疾擊,一杖向雲散花頭頂打下。 杜希言自側邊猛然伸手,直向他杖上抓去。 成金鐘綠籐杖眼看落下,卻被杜希言這種莫測高深的動作嚇了一跳,杖勢在空中一頓,硬生生的撤了回來。 他目露驚異之色,打量杜希言一眼,道:「你是誰?要知老夫的綠籐杖杖稍,遍染奇毒,而你竟敢用手去接,故是想死麼?」 杜希言直覺的感到這成金鐘實是色厲內荏,他本來也並無如此勇氣,只是心念雲散花之危,怕她不知對方杖上有毒,著了道兒,一時心急,才會不顧危險,出手抓杖,因為他本身懷有至寶「丹鳳針」,能解百毒,就算中毒,也定然要比雲散花為輕。卻沒有想到一時急出來的勇氣,反倒竟使成金鐘心生驚懼,猶豫著竟不敢當真出手。 杜希言明白了這個道理,面上愈發作出一派自然,從容一笑,道:「成金鐘,你這杖上之毒,可是百丈地底青磷混合丹紅和彩貝子製成的?」 成金鐘大是吃驚,不禁一楞。 這時雲散花已理好衣裙,也把雙方對話完全聽在心中,她乃是千伶百俐之人,登時已聽出杜希言用的是「唬」字訣,立刻也推波助瀾,望著成金鐘憤憤道:「看來你除了會施毒放火之外,似乎是玩不出什麼別的花樣了。」 成金鐘雖有滿腔怒火,恨不能立斃二人於杖下,可是對於杜希言這個人,卻是心中大存忌憚,在地經驗之中,像杜希言如此年輕的人,絕難有如此高明的毒功。因此對於這一點,他必要弄個清楚。 傳說中,天罡堡內似乎留有一部毒經,數十年來頗引人覬覦,莫非這個少年道士竟會把這部毒經弄到了手中?果真如此,自己縱有千百種施毒手段,只怕在這少年人跟前也難以施展了。 想到此,心中益發驚疑交集,冷冷道:「你既道出我杖上所染之毒。可知這三種毒所產之處,以及調配方法?」 杜希言微微一笑,道:「青磷以川滇所產為佳,丹紅俗稱鶴頂紅,卻非長白山之『萬年白』不佳,觀請你那杖上所染毒色,雖有丹紅在其中,但絕非是『萬年白』,頗似『長足黑』,比起『萬年白』之功效來,自要大大的打一個折扣。」 成金鐘只是冷笑作態,並不發言。但他那雙眸子,顯然已經失去早先的森殺鋒銳。 杜希言胸有成竹,繼續說道:「至於彩貝子,卻是一種盛產於青海柴達木河岸的毒蟲,一經曬乾,其硬如石,愈硬其毒愈劇,研以成粉,其色淡綠,隨風而楊,可傷人畜於百丈之外……」 他話聲頓了頓,接著又道:「此三種毒料,各取一錢二分,用白蠟膠混合的,塗抹兵刃棍杖之上,用以傷人,一經沾染,盞茶之內,對方當必七孔流血而亡,死狀非常可怖,我有沒有說錯呢?」 成金鐘一聲狂笑,目射凶光,道:「少年,你報上名來,老夫杖下不死無名之輩。」 杜希言冷笑道:「那麼,我更不會死了。」 成金鐘獰笑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杜希言冷笑道:「因為小道本是一個無名小卒,教主杖下既然不死無名之輩,看來這個架是打不成了。」 成金鐘呆了一呆,但覺得這個少年非但是毒功高明,而且神態從容,深淺實是難測。 當下目光轉到了雲散花身上,暗念:這個少女僅僅靠一件黑色的外衣,竟然能掩蔽身形,不為自己覺察,也是十分驚人之事。 但是對於毒道,卻遠比不上那少年道士,自己要是下手,還是先拿住此女,用以脅迫那少年俯首就擒為妙。 杜希言已由他轉動的目光中,猜出了他即將出手的動向,當即向雲散花道:「雲姑娘所佩的寶劍,乃是人間至寶,百毒不侵,何不抽出與他一看?」 雲散花早已由成金鐘目光中,發現他要對自己施以煞手,但對於成金鐘杖上的奇毒,卻不能不心存畏懼。 此刻經杜希言用話一點,大是放心。當她玉手方觸劍柄,那成金鐘綠籐杖已夾著勁風,橫掃而來。 按說面臨如此大敵,自應二人合力以赴,方是合理,但是杜希言卻是別有用心。 原來他與雲散花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不知她武功如何?對於成金鐘來說,更是一個未知數,不如先看一看他二人動手情形再作道理。 這時雲散花那口彗星劍業已出手。 一蓬精光,會合著窈窕的倩影,轉側之間,已向成金鐘劈出了三劍。三劍聯手而出,宛如一式,點咽喉,掛兩肩,直向成金鐘三處地方攻到。 成金鐘綠籐杖驀地點出,「鏘」一聲,彈開敵劍。 雲散花連手兩劍,左右攻到。但見成金鐘黑袍微振,已飄身而起,直向雲散花頭頂上掠了過去。 這時強烈耀目的精光,由雲散花「彗星」劍上泛出,而且有一股森寒劍氣,侵人肌膚。 雙方激鬥了六七招,杜希言旁觀者清,忽然悟出雲散花出身於東海情劍門中,他雖不知這一門劍法奇特處何在,但是顧名思義,似乎是與其本身情緒有著關連。 再看雲散花劍上威力已在急速的劇增中,這本是好現象,但她卻似是有所察覺,微吃一驚,收劍騰身,已躍出八尺以外。 她抱劍凝神,臉上微微泛起紅暈,風姿甚是動人。 成金鐘正想跟蹤追擊,乍見她如此模樣,大感意外,不覺一怔。同時也由她刻上驟減的光華中,似乎有所會悟。 這位百毒教主打量了一下雲散花那口長劍,暗想此劍光華如此之盛,莫非竟是傳說中的「靈壁三寶」之一麼? 當下身形一晃,已來到了雲散花身前。右手綠籐杖驀地點出,直取敵肩。同時分出左手向雲散花掌中劍柄上抓去。這一式身手,施展得奇快無比。 雲散花方才躍開,並非中途退縮。 只因她心情激動,劍上威力大增,生恐為成金鐘看出了自己出身門路,是以才中途停手,使心情平靜下來。 目下成金鐘出手急襲,杖尖上透出一股陰冷的勁道。雲散花揮劍檔時,成金鐘左手也趕上了,長長的指甲,已堪堪劃到她手上。 這一招既詭異又迅快。 雲散花忌憚敵人指甲上有毒,大是束手縛腳。略一遲滯,右手劍柄已被對方一把握住。 成金鐘冷冷道:「還不撒手?」運勁硬奪。 雲散花只覺得掌心一發熱,寶劍險險被對方搶了去。忽然面前人影一閃,二人同時都覺出一股強大暗勁湧到。 成金鐘心頭一震,迅即鬆手,連退數步。敢情敵掌在他胸口上印了一下。 雲散花喘一口氣,總算沒有讓對方把這口劍奪去。定睛一看,來人竟是杜希言,心中暗喜忖道:「敢請他竟有如此一身好功夫!」 相反的,那百毒教主成金鐘卻十分驚心,因為他居然想不出這年青的道士,所施展的是什麼家派的武功? 杜希言使的自然是天罡絕藝,他原無動手搏鬥的經驗,但在情急之下,已無暇多想,隨手使出。 卻想不到竟收奇效。 假如不是在這等情況下,雲散花真想問問他,何以杜希言拍在成金鐘胸上的那一掌,竟然會如此的輕呢?如果那一掌內力夠強的話,成金鐘縱然不死,亦將受到重創無疑。 杜希言高聲道:「成教主,小道對你已手下留情,你如若尚不知進退,小道便不客氣了。」 成金鐘愈看這少年道士,愈不像是一個身負驚心奇技的高手,唯其如此,愈是莫測他的高深。 他是何等厲害的人物,生平不打沒有把握的仗,是以不曾吃過暗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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