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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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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征一下子沖到他面前,道:「二弟你真把愚兄嚇煞,這樹上的桃子,豈可隨便亂吃的?」 沈雁飛哈哈一笑,道:「這正是英雄所見略同,小弟心中也有疑惑,但實在口渴不禁,想起前面雖有一道河流,但名稱叫做黑水河,大概河水極髒。這三顆水蜜桃又紅又大,確實忍耐不住,故此摘下來,先服下一顆解毒靈丹。」 馮征也為之哈哈大笑,一同走出谷口,只見半裡之外,一條河滾滾奔流,由西而東,不知流到哪裡。 水勢峻急非常,翻騰喧逐,兩人走到河邊,一條本板橋通到彼岸,就在他們面前。 「這就是黑水河了。」沈雁飛說。「我要是會水,必定捨棄此橋而泅過去。」原來此河最窄之處,也有六丈以外,武功再高,也無法飛越。 馮征搖頭道:「嘿,嘿,那金如水用心狡毒,哪有這般好事。」說著話時,目不轉睛地看著黝暗的河底。「二弟你仔細看看,河中是不是有些鐵網?」 沈雁飛眼力比他更強,定睛一看,河水中果然布有一根根極長的鐵線,有些在河水下面兩尺,有些更深,大體上說來,整條河似乎都布有這種鐵絲網。 「那該是水底一種極歹毒的埋伏,加上水流太急,我們一掉下去。必定死無全屍,真可怕。」 「大哥,咱們還是從這條橋上想法子吧。」 「那廝正要我們如此。」他摸摸光溜溜的腦袋,閉眼想了一刻,又道:「這條橋太窄了,其中必定古怪百出,令人無法猜測。」 「管他的,大不了一些伏管飛刀之類,小弟有陰氣護體,先上去試試。」 「二弟別急,試想假如橋上有詐,令人跌下河裡,你不會水,陰氣難發揮威力,結果大是可虞呢!」 沈雁飛頷首,想了一下,道:「莫不成整條橋會坍掉?」 「愚兄就是怕這一著,你看這道橋完全由兩條巨纜夾擊住,兩纜一斷,整道橋便完全坍散在急峻的河水中,假如只是橋上有機關,即使橋板會突然中斷,也來得及抓住橋樁啊!」 這一關確實太過危險,故此沈雁飛慎重思索渡河之計。特別是因為此河的兇險處擺在明裡,定必還有一些令人想不透的詭計。 他忽然笑道:「大哥,咱們這不是想糊塗了?老實說,百花山山主當初造此橋時,本意決非對付武林真正高手,故此為了較易搭成此橋,專門揀這河床最狹之處。大哥你想,武林中除非以輕功見長的名家,極少能夠躍達二丈七八之遠,能夠超過三丈,武林中除了有限的三數位老前輩,已無人能臻此造詣。今日之事,他更料不到我沈雁飛居然能躍過三丈距離,故此咱們來個迅雷不及掩耳之法,由小弟先躍過去,只須在橋上墊一次腳,便到達彼岸。」 馮征道:「這方法不錯,雖然你的推測太過樂觀了一點,可是除此之外,究無別法。」 他說著先踏上橋去,試一試那橋承重力量,覺得十分牢固,不免走了丈許遠。然後站定腳步,招手道:「二弟你開始躍過去吧。」 沈雁飛提一口真氣,若然振臂一躍,已如大鳥般橫空飛去。 到了三丈零五寸之遠,身形下墜,腳尖疾探橋板。 那兒正是每一段橋板的中央,前文說過每根橋柱相距一丈,他的腳便是探向兩根橋柱之間,前後相距均是五尺。 然在腳尖及板之際,忽聽一響,那段橋板比他先了一步掉下河去。 這正是此橋有人把守的妙處,可以等到敵人力道已竭的刹那,才掀動機關,使敵人再無自救的機會。 馮征猛見沈雁飛身形直掉下去,大吃一驚,趕快沖前,剛走了尋丈,只聽沈雁飛清嘯一聲,身形忽然又冒起來,移前五尺,腳尖踩在橋柱上,然後直飛過河去。他喜得歡呼一聲,卻見沈雁飛一落在岸邊,頭也不回,直闖上崗去。 正在此時,猛覺腳下木橋一陣搖晃,趕緊提氣一躍,升起半空。低頭一看,心中叫聲我命休矣,身形複又下墜。原來這時那道橋一邊已傾側,橋板都掉下河中,只剩下幾根橋柱和一條未斷的巨纜。另一條巨纜已被砍斷,故此成了這般模樣。 那邊崗後一個看守的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利斧,剛剛砍斷了一條巨纜,剩下另一條在三尺之外,他雙手舉起斧頭,猛然砍將下去。奪的一聲,那條巨纜,又被他砍斷。沈雁飛剛一現身,已來不及阻止,急得大喝一聲,有如裂帛。 馮征身形下落時,猛見另一條巨纜也突然鬆弛軟垂,沒人水中,勉強一掙,身形複起,但只升高了四尺。這時離後面河岸兩丈之遠,前面則更加遠了,還有四丈之遙。 死神的陰影已掩沒他的全身,他一直掉下去,忽然水花四濺,那條後來才斷的巨纜,又升出水面。 原來沈雁飛機智無比,眼光到處,已顧不得殺死那人,猛可伏身一撲,抓住那條疾縮如蛇的巨纜。 那巨纜本身已夠重的了,何況又繃著整道木橋橋往,此刻吃河水一沖,其重無比。沈雁飛被巨纜拖得直滑下山崗,把沙地劃了一條寬闊的痕跡。這際正是馮征第二次提氣上升,又下落的刹那。沈雁飛明知事情危急,大喝一聲,硬是掙起來,四肢一齊用力,雙足直陷人硬泥地中,跟著雙手連收,眨眼那條巨纜浮出水面。 後面那人見他神威凜凜,大驚失色。但也看出機不可失,一個箭步沖下來,舉斧便劈。 這時沈雁飛不但用雙足深陷泥中而閃避不得,那一對手更因拼命抓住巨纜而不能絲毫放鬆。他的陰氣奇功只能抵擋魯鈍之物質,沒法抵卸利斧沉雄的一劈,形勢危急之極。 河中心的馮征腳尖一點巨纜,騰身縱起,半空中眼光一掃,已見沈雁飛危急的情形,不由得心膽皆裂,怒吼一聲。 只見那人隨著他怒吼之聲,翻身直津開去,足足摔開兩丈以外那麼遠。 馮征心中大奇,想道:「這就怪了,難道那人給我嚇得這樣?原來他大吼之後,只匆匆一瞥,身形又落,那時已不容他分心去瞧那邊,是以沒有看到沈雁飛剩下那一大段巨纜飛起來的情形。 沈雁飛等到馮征過來之後,兩人合力把這條巨纜系在一株老樹根上。這樣出山時便不致受窘。 他抹抹頭上的汗,道:「好險,若不是剩有一段纜尾,不讓那廝一斧砍死才怪哩。」 馮征拍拍他的肩膊,道:「二弟真有你的一手,早先已把我嚇昏了,竟看不出你用的什麼手法。憑你這種頭腦反應,異日定可領袖武林,獨步天下。為兄真是以有榮啊。」」「算啦,大哥你何必跟自家兄弟來這一套。咱們還是說說入山之事才是正經。」 馮征哈哈一笑,顯然十分高興。 兩人商量一下,決定由馮征打頭陣。i他們跨過那座高崗,只見崗後百花如錦,彩色繽紛,聲聲鳥語,似是迎接他們光臨。那些開得正燦爛的花叢上,蜂蝶忙得不可開交。 這些花樹一叢叢錯落地遍佈山坡上,那只是片非常平坦的斜坡,一直伸展遠去,最後一座山峰有如楊天石筆般陡然屹立,峰腰處一片平地,築著一列五幢石屋,當中一幢還是兩層的樓房。 兩人立刻閃到一叢花樹之後,馮征道:「那座山峰上的屋子,定是百花山主居處無疑,你先別露出身形。估計從這兒到峰腳,不過五六裡路,你等我到了山腳時再現身直闖不遲。否則他能在峰上瞭望出我們是一道來的形跡,辦起事來可就棘手了。只要愚兄見到那百花山主,好歹也得纏他一時三刻,有這一會兒工夫,你已足夠把伯父弄回這河邊。那時候或是合力把金如水弄倒,假如他武功真高的話。如果平常,則一切都可順利解決,更是佳事。」 沈雁飛感激地笑一下,伸出右手,道:「祝大哥你馬到成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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