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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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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偉不好太過違拂她的意思,只好把囊遞給她。 沈雁飛把修羅扇收回袖中,徐徐移步,暗中留意搜索地上,果然發覺有幾片金錢大的榆葉,心裡冷笑一聲,思忖道:「女人們不大講道理,不能像對付博偉般激她,目前只好以智取之。」 只聽傅偉問道:「姑娘是要到哪兒去?」 張明霞把那囊放在懷中,並不開看,沈雁飛松了口氣。 她道:「昨夜我進城之後,無意中探聽出終南孤鶴尚煌的行蹤。」她歇一下,拿那水汪汪的眼睛瞟一下沈雁飛,使俯身悄悄道:「聽說修羅扇秦宣真把名震西北的大魔頭五山牧童趙仰高一扇打碎腦袋,並且召調昔年的黑道手下,要問什麼人尋仇。終南孤鶴尚煌匆匆趕往許昌,似乎與此事有關。我準備去瞧瞧熱鬧,但忽然下起大雨,我從西關出城,玉兒把我馱到這裡,才躲開那場暴雨,我就在那邊一座農舍裡借宿,玉兒忽然弄醒我,才知道你們在這裡苦鬥。」 沈雁飛見他們卿卿噥噥,心中想道:「他們不知商議什麼計策整治我,好哇,咱們不妨鬥鬥智。」 他冷笑一聲,問道:「傅偉你已休息夠了吧?」 傅偉怒道:「誰說要休息的。」 張明霞輕輕道:「咱們合力給他點兒顏色瞧瞧。」 傅偉搖搖頭,道:「等這件事了結之後,咱們再對付他。」 沈雁飛這時已走得較近,竟然聽在耳中,眼珠一轉,忖道:「看來這個妞兒撇不開了,若果他們兩人合力對付我的話,我可吃不消,必須如此這般,把他們哄到江陵,和瘟太歲穆銘會合,那時才可以正面為敵。」 於是他走開丈餘,靠在一棵樹身上,暗中調息運功。 原來他和傅偉等分手之後,先一步進城,一下子便找到賈捕頭的下落。 此後一直暗綴其後,也沒有休息片刻。 賈捕頭後來到賈府去,他暗中跟著,忽見傅偉搶了斗笠蓑衣出來,心中大奇,先捨下傅偉,在門房外聽明白個中詳情,便尋到那老爺的房間。 這時傅偉正在檢視死因,他躲在隔壁的書房中,見到賈捕頭等人來了,便故意在房門弄出響聲,把傅偉嚇走,然後出來用病人之糞塗在蓑衣裡面,又閃在書房內。 他故意弄出異響,等賈捕頭沖到書房查看,然後又在外面咯咚一響,像是有人滑腳跌在地上。引得賈捕頭技蓑衣出來察視。 故此賈捕頭才有沐浴更衣之事,傅偉也因此才把那革囊取到手中。他休息了好一會兒,除了覺得饑餓非常之外,一切都恢復常態。 只見傅偉兀自閉目調元運功。 張明霞端坐在白驢背上,仰頭望天,他發覺有機可乘,登時目射凶光,態度從容地走過去。 張明霞動也不動,依舊抬頭望天。 沈雁飛輕輕道:「喂,咱們可以動身了吧?」手搭在傅偉肩頭,傅偉哎一聲,但覺渾身其氣化成數十百股,到處亂竄,不由得踣跌地上。 沈雁飛自家反而駭了一跳,想道:「我不過潛運內力,稍為阻截他真氣運行,使他一時不能恢復疲勞而已,怎的如此厲害?」 一道白虹電射而至,沈雁飛一跺腳,飄退尋丈,那道白虹如影隨形,急襲而至,沈雁飛但覺對方招數神妙之甚,不敢大意,瞬息間掣出修羅扇,運力一封。 劍扇相觸,響了一聲,張明霞連人帶到被地震退兩步,沈雁飛不由得又是一愣。 張明霞怒駡一聲無恥小賊,重複揮劍疾刺。 沈雁飛心中狐疑,故用險招,扇藏小腹之間,俟得敵劍離前胸半尺時,倏地一穿一封,叮的一聲,張明霞又被他震退兩步。 他心中詫想道:「我的內力又大有進境,怪哉。」念頭一掠即過,驀地揮扇反攻。 傅偉到底是名門高徒,自幼練武,這時急急凝神定慮,強收四散的真氣,過了片刻,總算如了心願,可是滿身大汗,人也萎頓不堪,那邊兩人叱吒苦戰之聲,使他也松了一口氣之後,便不禁分心去瞧。 但見沈雁飛一柄修羅扇揮霍縱橫,氣勢如虹,已將張明霞攻得只有招架之功,不由得心頭大震。 他自知無力往援,卻又不忍見到心上人狼狽之狀,暗中咬咬牙,振吭叫道:「沈雁飛你住手。」 沈雁飛哼一聲,於是收扇斜躍開一旁。 張明霞卻躍回他身邊,問道:「你怎樣了?」 傅偉精神一振,起身伸手道:「請把囊給我。」 張明霞不知他用意何在,便默然把那個革囊還給他,傅偉用眼睛示意,然後憤憤地把那革囊隨手一扔,大聲道:「咱們只算扯平。」 那囊呼地飛起半空,沈雁飛心大喜,唯恐那囊掉在田裡水中,趕快施展身法,疾追而去,接在手中。 只聽蹄聲大響,回頭一瞥,那頭腳程特快的白驢已載著兩人沿路向南馳去。 他微微一笑,想道:「這叫做以其人之道還諸其人之身,這個法子本來是我教的啊!」 一面想著,一面低頭去掏那革囊。 忽然臉色大變,半晌收不回那只手。 他隨即恨恨一掉那革囊,想道:「原來被博偉拿去了秘笈,這回追上了,定要取他性命。」 傅偉和張明霞一騎如飛,霎時已馳出數裡之遙,傅偉坐在後面,抱著張明霞的纖腰,心中不無飄飄然之感。 「他會不會追來呢?」張明霞回頭問。 傅偉道:「追倒不會,但他要從此路南下。」 「我送你到遂平吧,你不是有匹馬嗎?」 傅偉感激得很,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又道:「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送你到江陵?」 傅偉心中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口中卻說不出來,含糊地道謝了。 驢行極快,個把時辰之後,已到了遂平。 他要了兩個房間,好準備明晨再動身上路,哪知到了翌日早晨,忽然病倒。 原來這是因為沈雁飛趁他要緊關頭時震阻住他的真氣運行,其時他以疲乏之軀,本來就覺得不妥,加上身上盡濕,便被風寒所侵,於是便不能立刻動身,幸而張明霞未走,便上街找個大夫來替他診看。 過了一天,病勢稍愈,卻嫌渾身疲軟無力,故此打算歇息到午後再動身。 午飯後,張明霞拿著方子去抓藥,回來時神色略見張惶。 傅偉覺察出來,便問道:「姑娘你碰見誰了?」 張明霞搖搖頭道:「沒碰見誰。」說著便替他煎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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