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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中年道人突然朗聲道:「鄭施主不可出口傷人,貧道玄風,乃是峨嵋弟子,這位是敝師叔太本真人。」

  張咸聽了大感詫異,心想峨嵋派應該和石軒中交好,怎的這太本真人這等火辣辣地?

  魔劍鄭敖雙眉一聳,沉聲道:「原來是峨嵋高人駕到,這位兄台貴姓大名?想來也是峨嵋名家吧?」

  張咸冷冷道:「我不必說出姓名,我找的是朱玲。」

  魔劍鄭敖眼中射出凌厲的光芒,迫視著這個衣服華麗的人。張咸又補充道:「我不敢沾峨嵋的光,我和他們兩位可不是一路。」

  那位太本真人即是峨嵋派當今掌門太清真人的師弟白靈官,他幽錮在深山僻谷中四十年之久,性情變得更為粗暴怪僻。聞言冷冷道:「誰要跟你一路?」

  無情公子張咸屢次被他搶白,心中勃然大怒,眼中射出絕情陰毒光芒。回頭瞪他一眼。

  白靈官胸中倒不是對他有甚麼成見,只是喜歡倨傲叱責別人,這時根本不理張咸,粗暴地道:「快叫石軒中出來!」

  張咸聽到石軒中三字,立時忍住怒氣,只因這個峨嵋老道親自來到,必有要事,石軒中多半非露面不可。

  魔劍鄭敖面上雖有難色,但仍然遏抑住,望望白靈官他們,又望望張咸,一時不知先解決那一面。

  張咸漠然道:「怎麼啦?你要是做不得主,不妨把地方說出來,我好去找她。」

  鄭敖平生最是崇敬石軒中,同時又極端敬愛朱玲。這時已立時決定,先辦妥要找朱玲這件事,再說別的。

  「尊駕找石夫人有何貴幹,兄弟可以代你轉告。」

  「不行,我要見到她之後,親口對她說。」

  鄭敖大怒道:「好得很,你這是成心找事,鄭某先瞧瞧你有甚麼驚人能耐?」

  無情公子張咸冷漠地哼一聲道:「我不和你動手。」言下大有不屑出手之意。

  魔劍鄭敖曾經是四海揚名的人物,幾時被人這樣輕視過。一聽此言,怒極反笑道:「你連姓名都不敢說出來,我怎肯當真與你一般見識,嘿……嘿……」

  白靈官聽得有趣,當下一聲不響,看他們怎生解決。

  張咸仰天冷笑道:「鄭敖你站穩一點,我姓張名咸,有個外號是無情公子。」

  白靈官啊了一聲道:「張咸你最近沒有上過峨嵋山?」

  無情公子張咸說完之後,本來打算立刻出手,忽聽白靈官沒頭沒腦的一問,怔了一下道:「沒有呀。」

  白靈官道:「那就行了?」

  張咸聳聳肩,心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鄭敖嚴厲地注視著張咸,緩緩道:「石夫人不會見你,你最好識趣點。若果你一定要見她,先得贏了我鄭敖手中之劍,我立刻去告訴她這回事。」

  無情公子張咸愣一下,凝目尋思。鄭敖這時知他來歷,果然刮目相看,任他思索,不再說話。

  張咸沉思片刻,驀地抬頭道:「現在我也不見她了。」

  白靈官一聽敢情這裏面夾著男女情事,大感不耐,厲聲道:「你們等會兒才慢慢說。玄風,把掌門真人的親筆函取出來。」

  鄭敖愣一下,道:「是太清真人的親筆函?」

  只見那玄風道人從袍內取出一個信封,雙手捧著,大步走過來。

  圍牆大門處突然出現一人,疾奔過來,卻是那渾愣大漢。

  張咸斜眸瞥見,登時怒氣填胸。誰知那渾愣大漢見到張咸,卻笑嘻嘻向他點頭,道:「老兄你早!」

  張咸一怔,滿胸怒氣發作不出。

  那大漢瞧瞧白靈官他們,大聲道:「他是誰?我老胡從前沒有見過,但這個人我老胡卻認識。」後面的一句卻是說張咸。

  張咸搖搖頭,想道:「這廝頭腦不清,雖有一身橫練功夫,但我今日的武功比以前高出許多,只要一出手,定能把他擊斃,這等人勝之不武,不理他算了。」

  這時鄭敖已看了那信封上的字,正要開口,張咸已朗聲道:「本公子可要走了。」

  鄭敖又是一怔,心想今朝這三個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傢伙,特別是這無情公子張咸,不知何故改變心思,又要走了。

  那個自稱老胡的大漢笑嘻嘻道:「當真要走麼?我老胡還打算請你喝杯酒哩!」

  張咸瞪他一眼,也不理他,轉身走下台階。鄭敖向玄風道人抱抱拳,道:「對不起,請等一下。」跟著大聲道:「張咸你為何突然要走?」

  張咸腳下一停,仰頭望著天空,慢慢道:「上官蘭身遭危難,托我來說一聲,因曾得她幫忙,故此一直趕來。但我忽然想到我目下已可以救她出險,所以這就趕回去。」

  「甚麼?她遭遇危難?張公子請你等一等如何?」

  張咸回頭瞥他一眼,鄭敖含笑道:「張公子為上官姑娘蒙難而來,鄭某先代石大俠及夫人道謝,我這就去報知石夫人。」跟著又轉頭對白靈官道:「鄭某今日開罪多方,竟不知道長們帶了太清真人的親筆函來找石大俠,萬望見宥,我這就去報知石大俠。」

  白靈官見人家這等尊重師兄,心中甚喜,道:「既往不咎,你快去找石軒中來。」

  魔劍鄭敖疾奔出去,晃眼走遠。

  無情公子張咸皺眉想了一下,忽然道:「太本真人,我用『五鬼推車』的招數,腳踏坎宮移震宮,可以封住幾路?」

  白靈官眼睛一眨,道:「哦?這一招麼……可以封住五路。」

  張咸道:「對了,假如再化為『雙陽沓手』,但身移巽位,有何用處?」

  白靈官乃是當今武林中數得出的高手之一,張咸開始問時,他答得有點遲疑之故,乃是一來白靈官不喜和人家嚕嚕囌囌,二來張咸問的一招委實甚怪,通常在手上用出「五鬼推車」的招數時,無論任何家派,都是踏前攻敵,但張咸卻以腳法的變化,使得這一招面目全非,不攻反守。這一招怪異詭譎之極,是以白靈官道人一想之下,大感驚異,不覺衝口答出可以封住五路。

  張咸跟著又問的一招,表面上一聽,凡是練過武功之士,都知道「雙陽沓手」是強攻硬打的招數。可是白靈官一聽下面還有一句是「身移巽位」,加上剛才的一招變化而來,這一招居然軟硬兼有,變成攻守各半的奧奇招數。

  這位外貌兇猛的老道人怔一下道:「這一招偏激詭異,攻敵可以兼取前面及左右兩面的三路敵人,守時剛柔並濟,可以借力生力,震傷敵人。又可變化為大擒拿手,亦可化為……」

  忽然又一怔,停住了話頭,原來此時細細一想,這一招之內變化極多,奧妙無窮。

  無情公子張咸神色一冷,漠然道:「大丈夫雖受滴水之恩,亦當湧泉以報。本公子走了。」說罷大踏步向圍牆門外走去。

  白靈官還在推究剛才的兩招,竟沒有聽清楚他說甚麼。玄風道人因師叔不作表示,也自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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