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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二


  左白秋搖搖頭道:「我也不知,等會非得詳細問問不可!」

  這時他們已逐漸接近那攤子,左白秋伸手輕輕在案上一敲,低聲道:「方老弟,我來看你啦。」

  方大叔陡然一驚,頭立刻轉了過來,他雖看不見,但從聲音之中似乎已經聽出來了,他怔了好一會,低聲說道:「是左老哥麼?」

  這時靠近桌邊的幾人都發覺方大叔神色有異,眾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左白秋身上,左白秋微微咳了一聲說道:「正是你左老哥。」

  方大叔面上鬥然流露過一絲喜色,然後緩緩交轉到別處。

  左白秋心中一怔,卻聽耳邊響起方大叔的聲音,心中他乃施用「密語傳聲」之術,立刻收斂心神。

  只聽那方大叔道:「左老哥,我有事要和你一談,此處人多語雜多有不便,不知何處適宜?」

  左白秋正中心懷,立刻施展「傳聲」之術道:「我歇落於街首對面的客棧之中,在大廳內等候如何?」

  只見那方大叔背對著自己,微微點了點頭,心知他已知悉,便低聲對左冰道:「冰兒,咱們先走開吧。」

  左冰也已察覺眾人都注視著父親,於是與父親一同離開。

  他們走加客棧,坐在大廳之中,左白秋面色沉重,左冰忍不住說道:「方大叔要咱們在此等候,恐怕有什麼秘密。」

  左白秋嗯了一聲道:「你方大叔功力甚高,況是生平很少行走江湖,怎麼會有厲害的仇家將之雙目擊瞎?」

  左冰道:「方大叔雙目盲瞎也未必一定是被人所傷?」

  左白秋搖了搖頭道:「我看得出,是為人所傷,而且是一種隔空的力道,將他眼眶擠裂了。」

  左冰啊了一聲,左白秋想了一想繼續說道:「能傷方大叔的,起碼也得是一代宗師的功力,想不出他與這等人結仇,可能是偷襲也說不定。」左冰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不知那是新傷或是舊創?」

  左白秋道:「至少也在六七年前。」

  左冰不再說些什麼,觀望了好一會,時刻逐漸變晚了,大廳中的人倒有一些已回房去睡了,只有少數仍在座著閒談。

  又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大廳之中更形冷清,這時街道上的人也逐漸散去,左白秋和左冰等候了一刻,忽聽有一陣木杖擊地之聲傳來。

  只見一個人推開大廳木門走了進來,右手持著木杖,不斷在地上敲打摸索,正是方大叔,左白秋急忙站起身來,開口道:「方老弟──」

  他才一開口,那方大叔聽見了他的聲音及坐身方位,鬥然足下一移,身形輕輕飄飄到了木桌前,微一拱手道:「左老哥久等了。」

  左白秋道:「方老弟,一別多載,你怎麼……」

  方大叔微微歎了一口氣道:「說來話長呢……」

  這時左冰在一旁叫道:「方大叔,您會記得我嗎?」

  方大叔怔了一怔,然後記憶起來,哈哈一笑道:「左老哥,冰兒已有二十歲了吧?」

  左白秋嗯了一聲道:「你還記得他。」

  方大叔滿面笑容道:「記得記得,只可惜我雙目已盲,再也看不見冰兒了。」

  他說得倒也還瀟灑,似乎並未將這等不幸之事放在心上,但左氏父子倒不好說什麼了,一時沉默下來。

  方大叔頓了一頓,左白秋微微籲了一聲道:「不知你雙目之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方大叔的面色鬥然沉重下來,說道:「六年之前,那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左白秋道:「你與人結仇,為人所傷是麼?」

  方大叔微微思索了一會道:「也可以這麼說。」

  左白秋道:「傷你之人,必定是赫有聲名者了。」

  方大叔道:「便是那銀嶺神仙薛大皇。」

  左白秋啊了一聲道:「又是他──」

  方大叔面上微微露出一絲疑惑的表情道:「什麼──又是他?」

  左白秋道:「只因這薛大皇牽涉好幾樣其他的事,是以方才我脫口如此說出,你──你與那薛大皇如何成仇?」

  方大叔道:「那倒是一件簡單而平常的事情,我為了一個朋友的事,和他說僵了,當時我並不知道對方便是薛大皇,自恃功力,一連先拼鬥了六個敵人,最後與薛大皇對壘之時,他只發了一掌,我便不得不和他以內力硬對,結果發覺對方內力強自己甚多,已然來不及換氣後撤,他的力道壓在臉孔之上,頓時雙目便破裂了。」

  左白秋面上罩了一層寒霜,咬牙切齒地道:「左某倒要會一會這薛大皇,看他到底有多大道行……」

  方大叔卻連忙搖手道:「左老哥,你幫幫忙,這薛大皇的事,我是一定要親自了斷的……」

  左白秋啊了一聲,方大叔又道:「可惜這兩年以來,薛大皇似乎極少露面,他一向隱居塞北,但都人蹤毫無……」

  左白秋道:「原來你懸壺為醫,行走塞北一帶,便是打聽薛大皇的消息?」

  方大叔道:「我雙目失明後,便打了一處隱密之地,整整四年閉門苦修,兩年前自認為成,便一直在這一帶行動,卻打聽不得那薛大皇究竟到什麼地方。」

  左白秋籲了一口氣道:「那薛大皇這兩年根本不再隱居,經常在中原武林出沒。」

  方大叔啊了一聲道:「難怪如此……」

  左白秋接著又說道:「前兩個月,我還和薛大皇見過面呢。」

  方大叔吃了一驚,脫口問道:「在什麼地方?」

  左白秋道:「那薛大皇涉及昔年土木堡的公案,是以我一直和他有些關連,兩個月前我還為他用內力療傷呢。」

  方大叔大驚失色,左白秋便略略將事情經過說了。

  方大叔聽了之後,籲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那麼左老哥此行也可說是為了他?」

  左白秋略一沉吟,面上神色逐漸凝重起來,他緩緩地道:「有一事相告,方老弟,就算你找著了薛大皇也萬萬不可先提──」

  方大叔聽他聲調沉重之至,心中暗暗驚疑,連忙道:「左老哥吩咐一句,方某還有什麼話說?」

  左白秋沉聲說道:「昔年楊陸之死,這銀嶺神仙乃是下手之人!」

  這一句話說了出來,登時將方大叔驚得呆住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左白秋微微一頓接著說道:「你若先對他提及此事,則他立刻有所準備,也不知會想什麼方法銷毀證據。」

  方大叔道:「那楊陸北出星星峽一去不返,原來竟是死在他薛大皇之手,左老哥,不是小弟不信,但那薛大皇功力再強,要傷楊陸恐是不可能之事,這話是從什麼人傳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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