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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二


  神算子道:「郭某作夢也未想到少林寺會遇此劫數,由種種跡象看來,必然又是與那土木之案有關?」

  錢百鋒點首道:「換句話說,便是與那北魏有密切的關聯了。」

  白鐵軍道:「晚輩有一個感覺,這少林寺與那土木之變有不淺地關聯。」

  錢百鋒點點頭道:「不錯,當時少林方丈曾一再在塞北現身,試想以他佛門一代高僧,在此兵亂之際,竟然涉身重地,一定是有隱情的了。」

  他們四人一路向山上行去,走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工夫,仍未見著一個人影。

  這時山路向後急轉,轉過這個彎,前面便是石階道路一直通上大雄寶殿了。

  那個急彎轉得角度十分陡急,對面看不見山石之後的形勢,四人緩緩放慢了足步,繞過山石,才一轉彎,只見迎面一個人影駐立不動。

  錢百鋒走在最前,呼在立刻停下足來,定目望去,只見那人原來是一個和尚,雙手合十當胸而立。

  錢百鋒微微一怔,朗聲說道:「大師請了——」

  那和尚年紀約模五旬左右,頷上稀稀有幾根白髯隨風而動,他雙目微閉還了一個禮道:「四位施主,貧僧何德,不敢擔當大師兩字。」

  錢百鋒道:「大師何必過謙,老朽姓錢,咱們一行四人想上少林福寺一觀。」

  那和尚雙目陡然一翻,眼中射出一道精光,但那精光立刻便隱沒了,他雙目又自微閉,緩緩道:「四位施主到寺中有何貴幹?」

  錢百鋒略一沉吟道:「想打聽一件事情。」

  那和尚似乎怔了怔,過了片刻才道:「敢問——是什麼事情,可否見告?」

  錢百鋒說道:「不知大師可是少林僧人?」

  那和尚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道:「錢施主此言也未免奇怪了。」

  錢百鋒見他不肯正面作答,不由雙眉微微一蹙,開口說道:「大師若是少林僧人,咱們尚望大師引接上山,參拜大佛勝地。」

  那和尚雙目一閃,目光越過錢百鋒,射向身後的白鐵軍,緩緩說道:「這位施主姓白吧!」

  白鐵軍心中暗暗吃了一驚道:「大師如何曉得?」

  那和尚道:「白施主在大雄殿內曾兩度迎戰薛大皇及魏定國,神威有如天人,貧僧親目所見,豈會忘了?」

  白鐵軍心中暗道:「這僧人多半是少林中人,只是不知他在此處究竟是何用意?我且用話相套——」

  他故意微微一笑道:「請問大師,近兩天之內,有否一位青年到山上一行?」

  「這個——貧僧未曾留意。」

  白鐵軍道:「那年輕人大師也應當見過,乃是北魏之徒,也曾在少林大殿之中動過手。」

  那和尚面上神色一變,白鐵軍暗暗用傳音之術對錢百鋒道:「看來那楊群似乎來過一趟。」

  只聽耳畔傳來錢百鋒的傳音說道:「若是如此,那少林僧人仍在山上。」

  白鐵軍心念轉了一轉,改口說道:「不知大師一人在此有何貴幹?」

  那和尚面上登時流露出一種淒然的神色,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白鐵軍心中大奇,問道:「大師!你——」

  那和尚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道:「貧僧在此憑弔我一生的一個知已朋友!」

  白鐵軍啊了一聲,那和尚道:「貧僧每日在此站二個時辰,只覺往事歷歷如繪,一幕一幕在眼前現將出徠,心情每每激動難以平抑,須得坐禪半夜方可平息。」

  白鐵軍等四人聽得面面相觀,真不知究竟如何說才好。

  那和尚又是一聲長歎:「十三年了,整整一十三年了,貧僧在此遇上那老友,貧僧甘心冒性命之危與之相交,這一十三年,在貧僧生命之中,真是充滿了色彩——」

  他越說越是悲切,語調都開始發顫了,四人真是摸不著頭際,白鐵軍忍不住問道:「那朋友後來如何?」

  那和尚抬起頭來,望著蒼天,喃喃地道:「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白鐵軍啊了一聲,那和尚忽然變得十分激動,大聲地喊道:「你們相不相信,貧僧的至友,當年乃是一個無惡不作,殺人不眨眼,一身是毒的人?」

  白鐵軍和錢百鋒相對一驚,那和尚籲了一口氣,又開口道:「結果他臨死之時,竟仍能克制那幾十年的暴虐之性,安然成仁——」

  白鐵軍心中一震,低聲問道:「那人是誰?」

  那和尚雙目一睜,陡然哈哈大笑起來,好一會才說道:「說出來你不會相信的!白施主,那昔年五步追魂唐弘之名你聽說過麼?」

  白鐵軍和錢百鋒再也忍不住一起大呼起來……

  ▼第七十三章 層層抽絲

  那個和尚說出「五步追魂」唐弘的名字,白鐵軍與錢百鋒再也忍耐不住,一齊大呼出聲。

  那和尚吃了一驚,說道:「兩位施主覺得有什麼不對麼?」

  白鐵軍和錢百鋒互相對望了一眼,錢百鋒道:「大師此話太過驚人,是以咱們忍不住要呼喊出聲了。」

  那和尚面上又現出淒然的神色,歎道:「這個秘密貧僧一直未向外傳過,就是傳之出去,也無人會相信……」

  錢百鋒不待說完,插口說道:「那五步追魂唐弘竟然已死,那真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而且也使咱們這幹裡迢迢趕路之勞,頓成泡影。」

  那和尚微微一怔,說道:「原來各位施主是來找那唐弘的?」

  錢百鋒見他面上神一變,仍故意說道:「咱們以一見唐弘為目的,如今……」

  那和尚不待他說完,一步跨上前來,微微冷笑道:「施主是找那唐弘的晦氣麼?」

  錢百鋒默然不語,白鐵軍等不知錢百鋒用意究竟何在,但轉念想想,找那唐弘追問昔年之事,也的確是在找他的晦氣了,所以一齊均默不出聲。

  那和尚面色陡然一冷說道:「兩位施主要找尋那唐弘還是要找尋五步追魂?」

  錢百鋒和白鐵軍一齊吃了一驚,他們聽不懂和尚這一句話究竟是什麼用意。

  那和尚見兩人面上神色一片茫然,不由也怔了一怔,錢百鋒微微咳了一聲道:「大師此言何解?」

  那和尚怔然不作聲,錢百鋒接口又道:「那五步追魂與唐弘不是一人麼?」

  那和尚面上怔色一去,緩緩說道:「那五步追魂之名,世上有兩個人用它。」

  白鐵軍只覺頭腦之中靈光一閃,想到那一日齊青天在少林僧人之中,誤抓一個名叫花不邪的,以為他是什麼四川唐門叟,那花不邪似乎也叫作五步追魂,霎時他猜測已經明白那齊青天乃是受北魏之命,找尋唐門叟的目的,多半與那昔年大案有關了,他急吸一口氣,按下砰然而跳的心情,大聲問道:「那——那唐弘,可是來自四川麼?」

  那和尚咦了一聲:「四川唐門毒器天下獨步數十年,那唐弘號稱四川唐門叟乃是武林之中眾所周知之事,兩位施主竟然不知?」

  白鐵軍只覺心中巨震,接口又問道:「那五步追魂之名,可是姓花?!——」

  那和尚點了點頭道:「不錯,花不邪便是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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