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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


  突然間一聲低嘯自小道的方向傳來,那兩個漢子面上神色一變,左白秋心知心是在那一方守望的人已發現了來人,想來多半便是錢白兩人,左白秋雖知錢白兩人的功力極為高強,但念及這機關乃是北魏所設計,必然是致之于死地方甘心,魏定國的手段左白秋但望心寒不已,這時眼見錢、白兩人已走上小道,這一條通路由那嘯聲判斷,以兩人足程不過一盞茶功夫,心中不由大急,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聲道:「到底是什麼機關,兩位不肯相告?」

  那兩個漢子對望了一眼,突然一齊身形暴起,一左一右襲向左白秋。

  左白秋一口真氣直沖而上,左手猛然向外一弓,右手好比出洞猛虎,一砍而下!

  他這一掌才出,掌緣勁風之強,竟然引起一聲銳響,那兩個漢子身形猶在一丈之外,只覺一股內力有如排山倒海遙擊而至,不由一齊驚呼出聲!

  左白秋身形陡然之間好比鬼魅一般,一閃身下,簡直有如一道灰光,身形暴射而出,左右掌一分再合,只聽得啪、啪兩聲,那兩個漢子竟然在什麼都尚未看清之時,已遭擊中胸前穴道。

  左白秋不待兩人僵直的身體倒地,身形在空中一折,一左一右持住兩人,大吼道:「什麼機關?你說是不說!」

  那居左一人一抬頭,只見左白秋雙目之中神光暴射,殺氣森然,不由打了一個寒噤,那居右的一人卻大吼道:「你是那錢百鋒什麼人麼?」

  左白秋心中急慮,那還有心情聽他故意拖延,左手內力鬥增,那漢子只覺全身一陣奇寒,有說不出的難過,忍不住大吼一聲,但那奇寒奇酸的感覺卻是有增無減,左白秋面露殺機,一字一字道:「你說是不說——」

  那人只覺那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攝人心神,全身一寒怔怔地道:「那是——炸藥!」

  那右方一人大吼道:「兄弟,你——」

  左白秋左手一松,那人一交跌在地上,竟是已然昏絕過去。

  左白秋回首一看,只見小路上仍是黑沉沉一片,樹林交雜,那裡看得出有什麼機關?

  且說左冰獨自而行,他和爹爹尋散無常,早成了習慣,是以胸中並未有什麼依依之情。一路上追著日影而行,不多時日影西墜,趕到一處大鎮。

  左冰腹中肌餓,漫步走入城中一家酒樓,拾了一個靠窗角落,點了數樣菜肴準備小酌。

  這時正當華燈初上,酒樓中甚是熱鬧,左冰長籲一口氣,俯望街上行人擁攘,人人都疾步而行,或為商旅,或為販夫,每人臉上都是一片泰然之態,正要趕回去吃頓晚飯,休息一天的疲乏。

  左冰瞧著瞧著,心中不禁感到寂然,暗忖:「不知那一天我也能在自己家中吃飯?」

  這雖是極小願望,但左冰這些日子浪跡天涯,何曾有一日寧靜地度過?此事對他自然成為一種奢望了。

  ▼第六十章 海上奇遇

  他正胡思亂想,忽然樓梯動處,走來一對少年男女,左冰眼快,早就認出他倆人來,正要起身招待,忽見這兩人神態親眼,似乎沉醉在柔情蜜意之中,對於四周人眾,根本並未絲毫注意,倒不好意思打擾他們。

  這對少年男女年紀極輕,那男的長得挺拔秀逸,真如臨風玉樹,那女的貌美如花,臉上一片純真,恰如濱水白蓮,他們這一出現,整個酒樓中人眼睛都是一亮,心中一陣舒服,暗自喝聲彩道:「好一對璧人。」

  那少女微微一笑,向眾人投過一瞥友善的目光,便選了一處雅坐坐下,那靠近她陣的桌客人,心中不由沾沾自喜,各自暗暗忖道:「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兒肯靠近我坐,可見我的氣質也自是不凡。」

  左冰見他倆人無恙,心中也是高興得很,心中想道:「董敏更出落得標緻了,這太湖姓陸的不知前生積了何德,如此美人傾心相許。」

  想到此又感自己甚是無聊,舉杯飲了一口酒,又想道:「看來這姓陸的巨毒已解,董二先生膝下只有這一個寶貝孫女兒愛屋及烏也不知為他化了多少心血,唉,多麼幸福的一對人!」他想著想著,不由連連喝了幾杯,臉上泛起微紅,心中更是開朗,只聽見那董敏點了幾杯價廉清淡之菜,那姓陸的少年臉上神色頗不自在。

  那堂店叱喝下去,董敏柔聲低語道:「陸哥哥,咱們可得省點兒,這一路上化費太多了,不要川盤花盡,回不了家才慘哩!」

  她低聲細語,整個酒樓中就只有左冰內功深湛,能夠聽得清楚,那太湖陸公子不以為然低道聲:「天天都吃這種粗濫之食,敏敏,我怕你人會憔悴了,婆婆不氣才叫怪哩!」

  董敏嫣然一笑,柔聲道:「我從小便節省慣了,陸哥哥,你不要以為婆婆怎樣,他雖出身大貴之家,但一向也是樸素淡泊,她雖然有許多許多值錢的玩意兒,可是從來也懶得穿呀戴呀的。」

  那陸公了臉上表情微微尷尬,也柔聲道:「我錯了。」

  董敏一伸手便要去握陸公子,但忽然想到這酒樓上人人都在注意她,手伸出一半便自縮回來,臉上一紅,嫣然一笑,低聲道:「陸哥哥,你對我好,我心裡知道。」

  陸公子也是多情地一笑,兩人目光相對,心曲早已相通。

  他倆人說話聲音雖低,只有左冰能夠聽見,但倆人那種摯愛相守,至死不渝的表情,卻是人人都能領會得到的,左冰心想:「這兩人摯愛對方,已達不能自己的地步,在他們心目之中,對方的重要早就超越過了自己本身,那麼自己本身也是為對方活著,那存在也自不甚重要了。」

  左冰心中甚是感動,那董敏和陸公子邊吃邊談,歡喜之色溢於言色,董敏道:「陸哥哥,我婆婆很有錢,你知道她的錢是那裡來的?」

  陸公子輕笑道:「總督之女,那賠嫁之財物,那便足以令人吃驚的了。」

  董敏一吐舌笑道:「陪嫁之妝當然是有一些兒,但你可要知道,我外祖公是本朝第一大有名氣的清官,雖說久官自富,但究竟有限,我婆婆在家中種了數百株果樹,年輕時又和爺爺他們出海捕魚,每年著實撈了一些,這樣多年,自然相當有錢哪!」

  陸公子道:「婆婆真好,她在咱們離島之時,偷偷在我行囊中塞了四錠金子,我昨夜整理行囊,這才發現了。」

  董敏高興笑道:「你敢出手如此闊綽,原來還有藏私,喲!四錠黃金可也不少啦!」

  她高興之下,聲音不由高昂一些,眾人都自樂了,陸公子柔聲道:「我從前伸手向母親要錢,開口錢到,從不知道打算什麼,現下可好了,有你在身旁,終身也不會為這身外之物打算。」

  董敏白他一眼笑道:「你這樣有把握麼?」

  陸公子道:「看來了!」左冰聽這一對小情侶談笑,心中卻想到:「上次白髮婆婆一下子便給我四綻黃金,原來她樸素如斯,這人竟己以厚待人,真是天生高華,名門閨香。」

  左冰吃得差不多了,他想起身會賬,順便和這對小情侶打個招呼。

  他才一起身,忽然門簾掀處,走進一個華麗女子,全身珠光寶氣,明豔照人,眾人眼前不由又是一亮。

  那華麗女子年紀也是極輕,看來不過十八九歲,但她那身打份,珠垂翠冠,長裙垂地,卻是非絲非帛,隱隱泛著柔柔光彩,更托得這女子似仙似幻。

  左冰心中好奇,不禁又坐了下來,打量了她兩眼,那華麗女子有意無意之間對左冰一笑,左冰只覺眼前一陣目眩,便如突入寶山,遍地珠寶,應接不暇。

  左冰忽覺心內恍然,有一種從來未有的願望,要多看這女子一眼,如果能和她說下一句話,那真是死亦瞑目了,他迷糊了一陣,忽然聽到董敏輕輕地道:「陸哥哥,這女子項上那串珠子,只怕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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