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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錢百鋒道:「在下浪跡江湖十多年了,所結知心不過兩人而已,卻始終以不能找出令我心悅誠服之人,今日此願已達,在下心中的確暢快得很!」

  董其心微微一笑道:「錢大俠乃是性情中人,平日拔劍飲酒,豪邁慣了,若說是心悅誠服,老朽萬不敢當!」

  錢百鋒認真地道:「倘若此刻武林中有人得知董其心曾駕臨這小木屋,重現武林,保險這消息不消兩日便遍及大江南北——」

  他話尚未說完,董其心已然慌忙搖手不已,苦笑說道:「老朽旱無出世之意,四十年來這分心懷早就枯竭了,錢大俠千萬不可傳出去。」

  錢百鋒很瞭解地點了點頭道:「遵命。」

  董其心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一事問道:「方才那老僧是何人物。不知錢大俠可否見告?」

  錢百鋒搖了搖頭道:「在下也正猜之不透。」

  董其心啊了一聲道:「方才他曾言及少林方丈之事——錢百鋒點了點頭道:「在下一直藏身後屋,董老先生尚未駕臨之前,少林方丈間也出現此屋之中。」

  董其心驚啊了一聲,錢百鋒便將方才的經過說了只是未提那黑衣怪人。董其心皺了皺雙眉道:「如此看來,這老僧與少林關連很密了,這人功力奇高,如果要為難少林,倒有幾分麻煩。」

  錢百鋒也暗暗點頭,他想了一想,忽然想起左白秋正為自己急奔少林,那知自己已然痊癒,事不宜遲,須趕快乘左白秋尚未走遠叫住他,再者自己還有參加楊陸的行動之事。

  他想到這裡,匆匆與董其心說了,董其心聽完點了點頭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錢大俠這一次行動,老朽深以為是,現下事不宜遲,正好老朽要上少林一行,不知那左白秋是何模樣,若在途中相逢,老朽告知他一切便是。」

  錢百鋒心中大喜,一揖到地道:「董老先生大恩,容錢某日後相報!」

  董其心微微一笑道:「錢大俠,今日之事萬不足與他人道也!」

  錢百鋒身形一飄,已掠到屋外,遙遙呼道:「董老先生請放心,後會有期。」

  聲音一止,錢百鋒身形已在幾十丈以外,他這時心中念頭已定,是以毫不耽誤,如飛般向山東丐幫大舵直奔而去。

  來到大舵前,卻見冷冷靜靜的,分明是人去樓空,他心中到也不在意,以為左白秋已趕到傳過訊息,大夥兒不等他先行而去了,便緩緩步入屋中,想歇歇氣再出發追趕大夥相會。

  他緩步入屋,屋中靜悄悄的,四下微一張望。忽然他瞥見左壁牆上刻著一個記號。

  這個記號錢百鋒識得,是丐幫傳信的記號,錢百鋒按照那記號尋去,果然在一堆木板中找出了一張留箋,上面寫著毛筆字:「情勢迫急,不能久待,已先行一步,錢兄速隨後跟上,路線仍不更變。」

  下麵簽的是楊陸的名子,錢百鋒登時看呆了,照這箋上所說,他們並沒有得到左白秋的訊息,只是久等不耐,不知自己到什麼地方去了,所以先行一步。

  錢百鋒想了一想,翻個箋子一看,只見背面畫著符號,原來這箋只是兩個時辰以前所留,錢百鋒更是一驚,喃喃忖道:「看來大夥兒才離去不過兩個時辰,那左老弟離開木屋到現在已有一天之久了,不可能趕不到這兒來說一個訊息,難道這其中有什麼不對麼?」

  他想了一想,仔仔細細又將箋子看完了,上面的確是楊陸的親筆,錢百鋒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如此看來,左老第一定是沒有趕來了。」

  他思慮了半晌,覺得在這大舵中等候左老弟不如也留一張箋信,自己先追趕大夥再說,好在只有兩個時辰之差,心念一定,立刻留下信箋,直奔而去。

  他心中急迫,足下如飛,這時已殘夜盡褪,曙光微現,只是路上行人稀少,錢百鋒正好放足而行。

  一連追了兩個時辰,來到一個分岔道,錢百鋒駐下足來看了一看,照原來的計畫便當走靠左手的道路。錢百鋒吸了一口氣,略略休息了一下,饒是他內力深長,這一陣長奔,額上也全是汗珠。

  正待再行起步時,忽然他耳際傳一陣足步之聲,錢百鋒仰首望瞭望天色,這時天邊露出魚肚的白色,但大地仍是一片死寂,這種時候,難道也有人和自己一樣急於趕路不息。

  那足步之聲逐漸來得近了,錢百鋒心中思念一掠,暗自忖道:「先藏起身來瞧瞧再說。」

  他身形一掠,平地飛出三丈,一側身已隱身在一叢森林之後。

  足步來近了,錢百鋒輕輕撥開枝葉,運足目力望去,雖是天光暗淡,但錢百鋒目力過人,已清清楚楚看見來的是兩個人。

  那兩個人走得並不太快,錢百鋒暗暗忖道:「這兩個人身材都甚高大,但卻並沒有什麼急事可怪這時候竟在路上行走!「

  那兩人走得更近!錢百鋒看得清切,猛然心中不由一震,暗暗忖道:「這!這兩人分明不是中土之人!」

  立刻,「韃靼」人這個念頭閃上他的心頭,他不由更加驚疑了,連忙屏住呼吸,那兩個人邊行邊談,談的卻是相當標準的中原官話。

  只聽那右邊一人道:「這兩天雙方的情勢真是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了。」

  左邊這人道:「誰說不對?那宋朝皇上御駕親征,聽說咱們大王四路奇兵都已準備好了,就等待這麼一天!」

  那右邊的人嗯了一聲道:「若是能一舉擒王,嘿嘿,宋朝江山!」

  那左邊一人冷笑一聲打斷他道:「哼,我看這已成定局,四路兵一圍,莫說十萬大軍、多少人也要被圍得水泄不通,看那皇帝老爺從那一條路走!」

  錢百鋒心中大震,聽這韃靼人說得十拿九穩,想來前方我們軍隊吃了大虧了,不知皇上知不知道對方的居心?

  這時那右邊一人道:「不過,聽說中原武林中有人發起抗拒外敵的行動,而且參與者都是佼佼人物!

  右邊那人點了點頭道:「軍師爺怕的就是這一點,這個消息一傳到,他立刻就有了安排,如今國師爺也來中原了!情勢又當別論。」

  錢百鋒呆了呆,忖道:「消息?這消息是什麼人傳到對方去的?這事的發起先後不過三五日之久,而且並未揚之武林,敵方又有誰能夠探知?」

  他思念不停,這時那兩人已經過他的身前,錢百鋒望了一望,已見兩人目中寒光吐吞,分明都是內家高手,更是不敢大意。

  只聽那右邊一人又道:「西方的一環有問題麼?」

  那左邊的人哈哈一笑道:「當然不會有。」

  那右方一人道:「那就瞧咱倆努力了!」

  「不過,我倒有一個想法,軍師爺始終不相信西方這一環會出問題,但對方乃是泱泱大國!」

  那左方一人搖搖手打斷他的話頭道:「你別空擔心了,咱們奉命行事便是。瞧,天又快亮了,咱們這長像想混充中原人是決不可能,只得晝伏夜行,天一亮咱們先得找一處藏身!」說著說著,兩人去得遠了,錢百鋒思索半晌,卻始終不得要領,不知什麼人是那國師爺,什麼西方一環等等,只是從兩人對話之中,已隱約得知皇上大軍已危在旦夕,於是也無暇多思,心想若能追上大夥,一商談之下必有結果。

  錢百鋒向左冰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左冰聽得入神,問道:「大伯,以後呢?」

  錢百鋒面上神色古怪,默然不語,像是回憶著什麼往事一般,好一會才道:「以後……唉,以後得問問你爹爹了!」

  左冰奇道:「爹爹?」他轉念一想,恍然道:「啊,您要問爹爹當日為何沒有依時趕到丐幫之事?但此事又不關重要?」

  「唉、誰想到這小小一件事情,變成了一切的關鍵。」

  左冰吃了一驚道:「那……那咱們快去找爹爹,爹爹他現在何處?」

  錢百鋒唉了一口氣,卻並不回答,好一會才道:「冰兒咱們又得分離了。」

  左冰驚道:「為什麼?那爹爹呢?」

  錢百鋒笑了笑道:「冰兒,你爹爹現下正在落英塔中,」左冰啊了一聲道:「他……他……」

  錢百鋒微微一頓道:「冰兒,他叫我找你去塔中一行……」

  左冰茫然道:「大伯,那麼您呢?」

  錢百鋒面色微微一變,好在左冰心情激動,並沒有注意,他道:「我還得到一處地方辦事,辦完事立刻趕來與你會合,你一路之上不要行得太急,我自會追上你的。」

  左冰啊了一聲,卻依依望著錢大伯,錢百鋒慈祥地一笑揮揮手道:「孩子,咱們再見了。」

  左冰點點頭,還想問下去,錢百鋒忽然飛身而去,左冰不禁滿腹疑慮,只得茫然轉身向西北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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