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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龍任飛劍眉微鎖,正思忖著應對之策——谷無雙突地藉機猛進,左手呼地一拳蹈隙打將進來,威猛之極,那曉得竟引得龍任飛的靈機一動。

  只見龍任飛故意讓故人拳力上身,左手也往來勢一托,突地借力飄起,一下子飄起一丈餘,打算引起谷無雙追擊。

  白眉老人至此,面上競露出喜色——果然谷無雙勝卷在握,蹈敵輕進。但他招式特異,左右兩手力量遇異,一勾一搗如排山倒海般朝龍任飛追擊而去。

  龍任飛猛聽身後風聲颯然,兩股一大一小的力道,疾卷上身,當下掌難時機,俟那銳風及體之一瞬間,煥然滴溜溜一轉,手中劍劃起一道銀虹,精光耀眼。

  立時一片「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只聞兩人同時暴喝,一隻長劍驀地飛上天,劃起青虹光華,異常奪目。

  敢情龍任飛惜那一絞一旋之勢,大增自己不足之腕力,谷無雙驟不及防,吃這強勁一絞,手中長劍飛上天去。

  這時谷無雙變得赤手空拳,兩人一在空中一在地上——谷無雙果然名家弟子,遭此巨變竟絲毫不紊亂,趁著龍任飛尚未落地,這一過招尚未結束,他必須也要勝著一點才行。

  只見他吐氣開聲,「嘿」地一叫,右手硬生生收了回來,化為「鷹爪」之式,那陽剛威猛的勁道,居然立地變成同左手般陰柔之力,運從劍影中伸出去,擒拿敵腕,同時左掌電急一揮。

  龍任飛從借力騰起,至旋身後劍,真力早已混濁,只聞他哼一聲雙足朝右猛踢,一個身軀忽地飄開四五尺,看樣子生像春天亂絮,被柔和的春風吹拂得飄飄飛退,這可正是昆侖「小遁法」的妙著。

  谷無雙哈哈一笑,倏然退了開去,只因他看見對方這手輕功,知道自己的追擊必也是陡然,心念一動,得了立刻就退。

  龍任飛似亂絮般,身子在空中一連變換數個身形,輕飄飄落在地上,引起未看清形勢的人,俱驀地大喊聲「好!」

  然而尤任飛面色鐵青,只見他右肩腫處,白色的長袖竟被撕裂一聲,如非他見機得快,恐怕一隻右臂已到了對方手中。

  谷無雙陰惻惻一笑,隨手撿起地上長劍,冷冷道:「昆侖派絕藝果是不凡!」說完大踏步回歸自處,反而將尤任飛怔在當地。

  鐘源「呼」地躍出,撫著師弟肩部,將他推返回去,才朗聲說道:「這一仗雙方不分高下,算一和局吧!」

  「石老兒聽著,此事由你我間起的,現由我解決如何?」

  鐘源早在石裕青提出五場決曲直之時,已洞悉對方的陰謀,知他必是要藉外力,來擊敗自己,因此他故意要激石裕清出手——石裕清在江湖中是甚有地位,武功也甚高強,但他心中知自己決不是這成名數十載的「笑閻羅」的對手,但眼見這鐘源氣勢迫人,不禁也冒起無名之火。

  這時他身後突地轉出個老頭來,乾笑道:「對這昆侖小子那需幫主親自動手,還是由我羅亮來教訓教訓你吧!」

  鐘源見來人竟是聲名甚大之「猿公劍羅亮」,不禁笑道:「原來羅師傅要淌這場渾水!」心中卻忖道:「話可說得真好,如石老兒親自出來,只怕難接得下我五十招!」

  他心知道猿公劍是難惹人物,當下抱拳道:「羅師傅,請!」這猿公劍羅亮,一手猿公劍倒真使得也神入化,只可惜他心性不堅,受人遊說新近剛加入蜈蚣幫,而這次水龍幫的合併,也是他一手造成,因此這次比劍他是非出手不可的。

  羅亮見鐘源袖手以待,神情雖不輕視他,卻托大得緊,當下說道:「鐘兄清亮出兵器!」

  鐘源濃髯遮面,笑起來鬍鬚抖動,只聽他朗聲道:「咱十年末到兵刃,還是用一雙手陪羅師傅玩玩吧!」

  羅亮心中一氣,「骼」地拔出他伏以成名的「猿公劍」,只見這劍長度甚短,連柄算起來大約剛過兩尺,本來只可算做匕首,但形狀卻完全是劍樣。

  只見一道青光出匣,冷光芒芒,羅亮心想:「任你『笑閻羅』名頭再大,功力再高,也難赤手敵我寶劍,今日就叫你送命在此吧!」想著他也不再客氣,故意道:「話可得先說明白,咱們一動手可得分出高下,否則不得停手!」鐘源朗笑一聲,道:「猿公自然不凡,好豪壯的口氣,很好,這一戰非定個強弱之分不可!」

  要知羅亮成名坐落之處是贛省境內,而鐘源也正處於匡廬山間。一山不藏二虎,他對鐘源早已心存嫉忌,有意要較量一番了。

  話一說完兩人立刻活開步眼,四目灼灼,互相凝視,盤旋了兩個圈子。

  鐘源一拳擂去,一團強烈勁風,直撲對方面門。跟著揉身而進,左手驕指如朝,虛實兼有地探戳過去,直指對方胸前『繁宮穴」。

  羅亮微微一側頭,讓過暴襲而來的冷風,身形凝立不動,候得敵指將近點到,倏地一吸氣,肚腹內凹半尺有餘,青光閃處斜削出去。

  這羅亮確稱得上贛內第一高手,雖說名頭不及鐘源響亮,內力也沒有鐘源高絕,但「猿公劍」的毒辣,卻可補其不足。

  羅亮左手劍決一領,右手劍使出「猿公劍」中,一式「仙猿摘果」。那道青瑩的劍光,明是裡繞臂,實則吞吐不定,以攻敵為主。

  這「仙猿摘果」雖是極普通的一個招式,但在羅亮手中使出來,卻別具一番威勢……鐘源喝聲「好劍法」,疾閃開去,瞬息之間,回攻兩掌。

  誰知「猿公劍」玄妙精奇之極,這一使了開來,立刻青光大盛,迫攻而來,宛若長江大河,滔滔湧至,又似春蠶吐絲,綿綿不絕。

  眨眼之間,鐘源已全身籠罩在青光劍影之中,雖是拳出如風,真力強極,卻也僅能夠撐住,拳圈縮得甚小……月光斜照在碧茸茸的坡底,光線甚是黯淡……坡間兩人,此時各施所學,但見濛濛青氣,罩住一圈拳影,蕊出千百種光彩變化,耀目生輝。

  乍看來似乎鐘源處在劣勢,但看他面含微笑,又似乎並不在乎這一時的處於下風。出拳威猛已極,呼呼勁風直刮得草木飛揚。

  羅亮伏勢猛進,突見鐘源密如鐵桶般的防守中,竟露出稍許破綻。他想都未想,「嗆」地一聲,一樓青光已深將進去。

  羅亮明知這一劍照直刺下,對方必然會受傷掛彩,可是敵人這一腳,時間部位俱妙絕霸道,使得自己非避開一步不可。

  這一來劍上真力不能貫足,「嗆」地一聲龍吟,各各分開……鐘源這一奪回先機,雙掌驀地如驚濤駭浪,乘機猛攻而至。口中連連狂笑,聲震四野……以他們這種高手爭戰,危機系于一發。羅亮眼見形勢突然逆轉,也「嘿」地怒哼一聲,青光暴漲,複又捲土重來,急攻猛襲。

  兩人鬥得光華暴射,鐘源立意反攻,一雙蒲扇大掌翻拍,斫、打,與羅亮長劍,相互爭先。每一招每一式,都淩厲已極,只要稍一疏神,怕不立時血濺當場,飲恨以終了。

  羅亮神情冷冷,眼中不時露出狂飆,但他經驗甚是老到,知自己功力較對方矮上一籌,立時守多攻少,先不求有功,招數問老練油滑已極。

  也不知鬥了多久,羅亮與鐘源兩人,臉額和身上都出了汗。

  彼此之間都同一心意,在想著:「這傢伙怎麼如此強啊!」

  月已西沉,眾星也失去了燦爛的光華,天邊已露出一絲曙光這一戰實在太久了。羅亮已使盡本身絕招,仍然未曾打敗敵人,這還沒多大關係,最可怕的是漸覺疲累。這是內家好手最忌的現象,因它證明真力消耗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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