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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嗆!」兩人同時拔出手中兵器,俱是一色的青鋼長劍。谷無雙的長劍甚是奇特,在劍尖上,竟多出兩小片叉頭來。

  這兩片小薄片微向外張開,有些像兩片剛要開放的蓮瓣。並且叉上,呈現了藍汪汪一片——龍任飛有些凜然,知道其上必喂劇毒——兩人持劍相對,森然的劍氣立刻彌漫全場。

  龍任飛是昆侖多年難見的奇才,武功除了火候外俱得了白眉老人的全部真傳。而谷無雙也是長白雙雕手下調教出來的出色人才。

  從坡頂朝下望去,兩人都是一色的白長衫。只見身形懼越來越快,龍任飛衣帶飄飄,步法從容而瀟脫,谷無雙呢?雖然沒有對方這般輕鬆,但迅捷穩健,卻有不可輕視的功力。

  驀然谷無雙首先發動,只見他一領劍快,長劍似毒蛇般,走偏鋒斜刺向龍任飛——龍任飛一起始即抱著不敢忽視的心理,右足向右一踩,身軀已讓了開去,左手連抓帶打,還了七八招。

  兩人一上手,完全以快還快的打法,龍任飛右手長劍劈、點。挑、刺,用得狠辣已極,左手使昆侖派獨一無二的「流雲飛軸」,陣陣強猛的勁風,直朝谷無雙刮去——谷無雙年紀已超過三十,又得長白雙雕兩兄弟同時調教,功力還會弱得了去?看著龍任飛如此狂放的打法,心中一氣,立刻他也內力盡出,「砰!砰!」連聲,竟硬將龍任飛的「流雲飛袖」接了下來。

  兩人這一硬拚,功力頓時分出高下,龍任飛天資再高,仍是較谷無雙低了一籌。龍任飛心性聰穎,立刻招式一變。

  「谷兄請當心了!」語音未歇,手中青鋼長劍「鋅」地微響,灑開一片光幕,宛日半輪金光,鐵然湧現。

  谷無雙倏然一滑步,斜閃出大半文去,按理說,以谷無雙功力勝過龍任飛,決不應在這先機定奪之時,閃退開去。

  但他與龍任飛俱是一般初臨江湖,總以先求自保為主,加上龍任飛這招威猛兼具,於是倏然身閃退開去——龍任飛對他這行動有些迷惑——「你怕了是不?」他傲然問道,停步橫劍,凝視著對方。

  谷無雙冷笑一聲,還未說話,這邊的大個子鹿加已厲聲道:「小師弟,先將他幹了再說!」

  谷無雙四下一瞧,只見圍觀之人俱朝自己輕視地瞧著,嘴角間牽起一絲冷殘的笑容,當下惡念一動,仍冷冷道:「姓龍的聽著了,在下讓你三招……」

  龍任飛側目斜視,只見師父一方話人俱關切地看著自己,為了昆侖派的聲譽,他可不能丟這個臉,眼珠一轉,口中厲聲大喝道:「龍某可不領你這個情,要讓乾脆你棄刻認輸,連命也讓給我吧!」

  谷無雙眼看看這年歲較自己尚青的昆侖高手,竟能在大眾目視之下滔滔而談,他受長白雙雕兄弟薰陶數十年,心地早訓練得陰鴦冷狠。立刻他惡念更熾又自冷哼一聲。

  「好大的口氣!」他道:「看看是誰將性命留下來吧!」

  龍任飛突然將面上傲氣盡收,徐徐將劍舉起,朗聲道:「龍某年輕藝薄,難得碰上谷兄這樣好的高手,卻是非請益不可——」

  龍任飛這番話完全出於至誠,看得白眉老人不住點頭。

  接著龍任飛一晃手中長劍,道:「谷兄當心!」語聲甫歇,一點青光,迎面點去,臨到切近之間,陡然內力潛增,手腕抖處,化成三起劍影,分取敵人咽喉以及左右戶井兩穴。

  這一劍連攻三處要穴,淩厲之極,卻僅僅是昆侖絕藝中,「銀星劍法」的起手式——谷無雙因龍任飛先前的一番話,自不好還手,只見他冷然「嘿」一聲,相准部位,驀地仰身,但是那三點青光,只差那麼半寸不倒,便自停止,再也不能再進半分,接著他右手「呼」地攻出一劍。

  谷無雙這一劍好不飄忽,龍任飛暴喝聲「好」,猛然一沉腕,化為下劃力,「鏘」地微響一聲,長劍又灑了開來,霎時青光漫目,一縷冷風,格劍削腹。

  這一招攻敵而自救,確實妙極,谷無雙心中也暗生佩服。立刻吸一口氣,但見他胸腹暴縮半尺,恰好避過龍任飛長劍一削之式兩人交手兩招,已經明白相互差別無幾,立刻各自收懾心神,沉著應對——龍任飛天資絕高,是以白眉老人在教導他時,除了本門功夫外。凡天下之絕學,只要他曉得的,無不儘量傳授給龍任飛,因此龍任飛的功夫真可謂精而又博。此刻只見他劍眉斜飛,乘著雙方長劍一交貼,左手突然運足全力,尋隙一拳,勁風激撞而去。

  谷無雙察覺拳風有異,心中雖想硬接他一下子,但見這拳風來得古怪,有些似失傳已久的「華陽拂穴」手法——這華陽拂穴手法最是奇異,出手像拳招,下手卻是拂穴,最令人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即要吃大虧——谷無雙心中一驚,飛快地打了個轉,立刻一晃身,閃出三步之外去!

  龍任飛仰天打聽了個哈哈,他這手可確是失傳已久的「華陽拂穴」手法,就是他也僅只會上幾招。

  谷無雙口中陰惻惻道:「龍兄絕藝不凡,竟獲得曠古絕藝——」語聲未完,忽然攻至,右劍左掌,如電閃般,力量和架式迥然異趣。

  龍任飛明知可用「華陽拂穴」將敵人招式破去,但他學此藝有欠缺,也不純熟。心念之間,敵人所發了的一銳一鈍兩種不同力量,已經潛襲上身,竟是沉重剛猛無比。

  立刻他心念一轉。一面暗運真氣護身,一面巧踩昆侖一小遁法」,疾繞開去——昆侖派的輕身功夫中,有兩種稱道江湖的,一是「大遁法」,適於長程賓士與上下縱躍。一名「小遁法」,卻是貼身肉搏適用的小巧工夫。

  長白雙雕的功夫向以詭毒莫測稱譽江湖,加以他倆輕身功夫又是絕高,谷無雙盡得他倆絕藝自是不凡。

  剛才他這一招正是誆對方入彀的招式,兩手儘量地發出力量,使對方不得不小心趨避,自陷被動之式,方始正式進攻。

  這時跟從進擊,劍出如電,快得看不清楚,左掌卻甚是緩慢,每一掌一拳所蘊的陰柔力道,沉重如山,緩慢地從掌風中潛暗壓,厲害之極。

  這也是他看清龍任飛的弱點,故意利用自己內力之長,果然龍任飛吃不住他這狂颶猛壓,差不多已退後了四五步,但他有自信,自信自己能在轉瞬間奪回主動或平手之勢——谷無雙心中也暗自吃驚,只因他苦練二十餘載,幾乎從未離開過師尊身側。此次隨兩位師父出來,雄心目是萬千。

  可是眼看這較自己年青十歲的少年,居然僅內力稍輸自已外,別的幾乎有駕淩自己之上勢。

  當下他冷哼一聲,右手一式「玄符急擲」,劍出如風,猛刺龍任飛上盤。左手「藕斷絲連」之式,似拒還攻,既收又出,掌力集中成尖銳的一點,朝對方小腹潛襲過去——兩人一晃眼已是百招過去,谷無雙的左慢右快實是江湖上罕見的絕學。龍任飛功力差了一籌,許多招式使出來不免束手縛腳。

  白眉老人眉頭微皺,他想不到長白雙雕竟也會調教出這樣強一個徒兒,只怕龍任飛是敗定了。

  鐘源也神情緊張地注視著場內一切變化,他僅希望小師弟全身而退,不要受了份就好了。

  場中比鬥愈見險惡,谷無雙出手沉穩已極,下招部位顯見謹慎與兇狠,迫得龍任飛不住後退,雙手支格擋架,顯是內力不繼了龍任飛也覺出形勢不妙,他生性高傲,又有如許旁觀之人,自不許他臨陣脫逃或張聲呼救,然而他心中也大大地在恐惶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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