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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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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允道:「我說你還是少弄花樣,岳某著實是一個大將才,便是找都找不著的,你何必要除去他?」 秦檜看了看苦和尚,只見他當真閉著雙目,似乎睡著了一般,便用手指站著杯中餘酒,在桌面上寫了「徽欽」兩字。 秦允一看,立刻恍然,他暗道:「啊,原來如此,要是前方打了勝仗,當真把金人趕出關外,那徽欽兩帝迎回來,不僅你的丞相做不成,我看當今皇爺也成了問題,怪不得,怪不得……」 秦檜道:「所以這才要仰仗大哥之力呀——」 秦允雙眉一皺,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半天。他忽然直截了當地問秦檜:「我要你設法弄到手的東西怎樣了?」 秦檜知道他今日來此的真正目的在此,當下搖頭苦臉道:「難、難、難,那玩意兒放在皇上古玩珍寶庫府之中,如何弄得到手?——-」 他說到這裡,臉色一變,又堆滿詭秘的笑容道:「大哥,這個我可不明白啦。你若喜歡古董什麼的,我這裡可也不少,你說的那玩意兒雖是年代不短的古貨,可是那模樣色澤都沒有什麼好看,我這裡比它強的貨色多的是。你只要高興,隨便拿幾樣不就得啦?」 秦允道:「你懂得什麼,我若得了那東西,可以在千招之內叫薑慈航落後一丈!」 秦檜搓手道:「難、難、難——」 秦允忽然雙眉一豎,厲聲道:「那麼你當時怎麼說的?你說趙者兒惟你之言是從,皇宮國庫你可以直出直進,取一件古玩有如探囊取物,那麼你全是要我的啦?」 秦檜毫不畏懼,也是雙目一瞪,壓低了嗓子道:「我要問當時你怎麼說的?你自己說的話有沒有兌現?你說拿姓岳的頭顱來見我,姓岳的頭在那裡?嗯!」 秦允拍桌道:「姓岳的大破朱仙鎮,當今名震天下,你想要老子去替你幹掉他,嘿嘿,我秦允在武林中混到這個地位全不要了?是你要做官可不是我秦允要做官,我為什麼要替你幹這等事?」 秦檜也拍桌喝道:「好啊,是你先不守信用,那可怪不得我!」 秦允心中略一盤算,恍然暗道:「聽他口氣,那『青玉佛』必然已經在他手中,否則他怎知道那『青玉佛』的模樣?又是什麼形狀不美啦,什麼色澤不美啦,哼! 他心念一動,便冷冷笑道:「也罷,那東西既然並不到也就算了,不過我做大哥的可要警告你一句,若是你蓄意刺殺岳飛的事洩露了出去的話,那可大為不妙哩。姓岳的用兵如神,當真是眾望所歸,嘿嘿。」 秦檜聽得心中猛然一跳,暗道:「多謝大哥關照啦。」說著便起身拿起桌上空酒壺,轉身向牆邊酒櫃走去,在櫃中挑出一瓶密封白瓷缸,回頭笑道:「你看我們兄弟這大年紀了,碰上面還和小時候一樣吵個沒完一嘿,這是御賜的陳年名酒,咱們先喝個痛快——」說著將泥封啟開,倒了滿滿一壺,霎時酒香撲鼻,漾溢全室。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輕敲,秦檜喝道:「什麼人?」 外面人答道:「小的何立,送大人要的野味兔肉——一」 秦檜哦了一聲,開門一看,只見何胖子端著四樣香噴噴的野味小碟進來,放在桌上恭聲問道:「大人沒有事麼?」 秦檜揮手道:「你出去。」 何立退出後,秦檜把門叩上,拿著酒壺過來,親自把三隻酒樽倒滿,緩緩道:「明午皇上賜宴,我送兩件珍玩去,趁機進入庫房,再為大哥想想辦法。」 秦允暗道:「分明已經在你手中了,你還要耍什麼花樣?」 他一面笑了笑,一面暗用真力,在苦和尚的椅邊刻了一行字,說時用手扯了扯苦和尚。 苦和尚用手一摸,只覺椅上刻著:「稱霸武林。在此一舉。」 他立刻領悟,當下站起身來,大聲道:「秦大人——-」 秦檜忙道:「不敢,不敢。」 苦和尚哼哼冷笑一聲道:「俺苦和尚雖說是個酒肉和尚,可是少說也有幾十年修行了,嘿嘿,可是對於『名』之一字卻是無法堪破,老實告訴你罷,洒家這次再入中原之意,就是要和令兄聯手一爭武林霸王,試想有我兩人聯手,天下有誰能敵?可是就只有薑慈航這廝,即是咱們勝了他,卻也無法追得上他制於死地,嘿嘿,下面的話我也不用說了,你該知道那活兒對令兄的重要了吧,若是——嘿,令兄還有個手足之情在,我苦和尚可是毫無顧忌,說幹就幹的啊!」 他年幼雖老,可是這番話一說出,凸目瞪眼地,幾十年前殺人越貨的秉性全耍了出來,倒把秦檜愕住了。 秦檜究竟不驚為一代梟雄,他忽然雙目一翻,也大聲道:「這倒怪了,咱們是親兄弟的事,倒要你來管啦?大哥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還不會盡心力而為之麼?難道要你來嚇唬我才肯答應的麼?這倒奇了。」 秦允不料秦檜說出這番話來,忙扯了扯苦和尚的衣角,苦和尚「呼」的一下坐了下來。 秦檜其實也是暗捏冷汗說出這番話的、這時見苦和尚坐下,便又笑道:「來,咱們先幹一杯再嘗點野味。」 秦允見事情轉變突然,一時倒料不定秦檜在打什麼主意,那知酒方落肚,忽然個天旋地轉,他暗叫一著不好,連忙提氣閉穴,豈知以他的功力,竟然閉封不住——一 他大喝一聲:「三弟,你好狠——」 把手中酒杯對準秦檜擲去,卻聽得轟然聲,一道鋼板落了下來,秦檜已被隔在板外,那只水晶酒杯「砰」的擲在鐵板上,竟然齊齊陷了進去! 他狂喝一聲,雙掌揮出,「碰碰」有如千斤巨石擊在鐵板上,震人心弦。 那邊苦和尚把一杯酒全都喝了下去,中毒更深,早已倒在地上,秦允雙掌揮出後,有如全身軟瘓,倒在桌邊上,一霎時間,他一生的種種情景都浮上心頭,他軟弱地低下了頭。 觸目所及,只見苦和尚臉上七竅都流出黑血,形貌可怕已極,他大叫一聲,忽覺臉上一熱,伸手一摸,鼻孔下全是黑血,霎時之間,有如全身血脈迸裂,不可一世的百步淩空秦允從桌邊倒在椅子上,衝勁使椅子翻倒,於是他就死在椅邊的黑腥血泊中。 「當」一聲,一件東西從他的懷中滾了出來,只見那東西白玉瑩然,正是少林寺的「萬佛權杖」哩! 北風吹著,卷著咋夜的落葉飄殤在空中。 自從芷青和君青去向金戈艾長一送戰書,匆匆已是大半年了,但是,他們仍沒有回來。 山頭上,一方卓方和司徒丹靜靜地坐著,幾乎每天他們都在這山上消磨一整下午,從這山上望下去,蜿蜒的官道曆然在目,他們希望在那小路彎入森林的盡處,大哥和君弟的影子會突然出現。 一方撫了撫自己鬢邊的頭髮道:「我想不出理由,大哥和君弟為什麼還不回來。」 司徒丹用小手支著下巴,輕輕皺眉道:「岳伯伯又不准我們去找。」 卓方沉默地聳了聳肩,他在地上撿起兩塊石子,一個拋出,另一個曲指一彈,「颼」的一聲射了出去,兩個石子在空中輕輕一碰,一起落下山去。 司徒丹忽然輕笑了一聲,一方側目道:「笑什麼?」 司徒丹道:「朱大嬸昨夜卜了一卦,她說大哥他們絕沒有危險,而且還有遇合,朱大嬸的卜卦是很靈的。」 一方莞然道:「嗯——也許大哥會遇上一個奇人,傳他一套掌法,而君弟呢,會遇上一個漂亮的姑娘。」 司徒丹笑啐了他一口,但是芳心中卻是不安起來。 天漸漸黑了,卓方說:「我們回去吧。」 今天。他們是不會回來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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