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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芷青一直用心聽著,不曾開口,此時突然問道:「聽說大蟲氣性很長,如果徒手對付很是辣手,班伯伯你施出霸拳麼?」

  班卓笑道:「這霸拳是我班家神拳中殺手鐧,非是遇著一等高手輕易豈可使用,而且此拳一出,多半兩敗俱傷,對付這區區大蟲怎可用這拳中之王,我躲在樹中學虎嘯,結果引來一隻大公虎,我老班往它頭上一拳,你想想看大蟲有多大氣候?大蟲這東西最是合群,不見那母虎又來了,我如法泡制便輕鬆的斃了。」

  君青道:「大哥真是好武,一提到有關武學,便不休求教。」

  班卓道:「咱們先說故事,我當時見表妹站在門口,真是高興得很,那朱子廉也站在門旁,臉上很不愉快,我也沒有注意,那小表妹年紀雖小,卻是什麼也不怕,伸手摸著那軟軟的虎肚皮笑道:「大哥哥,我每天等你回來,那葉大哥說你去打虎了,我真擔憂得緊,早知你這高本事,我也不必每天站在門口望你啦!」

  我當時真是大喜若狂,就如苦思終霄終於想出一招武式一般。便對表妹道:「大哥哥替你打條虎剝皮作件衣服,天氣漸漸冷啦。」

  她笑著,皺皺挺鼻道:「你說的可是真?」

  我哈哈大笑道:『天下豈有大哥騙小妹妹的。」

  那朱大廉甚不耐煩道:「好啦!好啦!進去再說可好?」

  君青聽到此,心念一動,他想到朱大嬸最愛惜的虎皮外套,恍然若有所悟。

  班卓接著道:「她當時身子還很小,一條大虎皮作了一套衣服,還作了一頂皮帽,那帽子戴起,真象一頭小虎,她高興得不得了,我這作大哥哥的自然也很快樂。」

  「後來過了幾年,小表妹長得大了,不再胡亂頑皮,出落得十分溫文嫻然,那朱子廉也長得一表人材,文武雙全,還有一個也是從小就住在我家中的葉大哥,他也是父親朋友之子,我老班對這一兄一弟敬愛非常,那姓朱的讀書確有他的見地,就在廿歲那年考上了進士,姓葉的精明幹練,我家務全都交給他,此人就是那日和苦和尚一齊走的葉萬昌。」

  芷青君青大驚道:「那苦和尚跟班伯伯原來認識!」

  班卓道:「不知當年姓葉的為什麼一去不返,他武功也是不錯,怎會去跟這怪僧苦和尚去做跟班?」

  君青道:「當年家父在廣西曾救過他一難,是以他那日數次出言阻止苦和尚傷我大哥。」

  「我老班在家住久了,心中甚是不耐,那時候江湖上正在盛傳著岳鐵馬因一事被逼退隱江湖,而且我聽武當道士說此事和金戈艾長一有關,想我老班當年何等喜愛熱鬧,不是因為擔心表妹無人照顧,老早就出去闖蕩了。」

  芷青正色道:「家父因先祖鐵騎令久訪無蹤,心想鐵騎令門後人竟然連這門戶之信令都不能尋到,心灰意冷,這便隱於終南山。」

  斑卓道:「武當道士武功高強,偏他耳朵又長,天下武林掌故又了若指掌,可是對於此事只是一知半解,而且他預言令尊岳鐵馬熱心人也,他日必然重返江湖,為江湖上主持正義,現在令尊果然為老範之事破誓下山,這道土有點鬼門道。」

  要知三十年前武林七奇已然名震天下,只是金戈為人冷傲,喜悲無常,劍神雷公霹靂在家納福,並精研武學,姜慈航為人詼諧無抱,雖則行俠仗義,可是往往不得要領,善惡分不清楚,只有岳鐵馬和他拜弟范立亭聯手邀遊天下,扶義鋤奸,也不知積下了多少功德,是以以武當名門之掌門,猶且口口聲聲以鐵馬為江湖正義象徵。」

  芷青道:「目下家父已然查得鐵騎令下落,此事不久便見分曉。」

  班卓道:「那好得很,喂,先別打岔,我講到我老班在家愈來愈不耐煩,那小表妹也不象從前一樣,終日在身畔取鬧嬉笑,朱子廉葉萬昌也瞧我不順眼似的,我老班想不通為什麼,也賴得去想。」

  君青道:「他們見伯伯的表妹對你好,便妒忌啦!」

  班卓歎口氣道:「其實我老班對那小妹雖是愛護備至,可是我只認為那是作大哥哥應該給小弟妹的照顧,你想想看我老班少年時就是這樣黑森森一張大臉,再怎樣女孩子也不會喜歡呼!」

  君青自從與司徒丹相識,對於這少年男女相戀之事大有進展,他心想如果是心中相愛的人,就是再難看也不會相嫌,當下辯論道:「伯伯威若天神,怎麼會,怎麼會……」

  班卓笑道:「我老班卻也不在乎,這容貌是父母所生,終不能為討女子喜歡而生得俏俊些。有一天我突然接到武當道士千里來信,要老班去觀武當第三代弟子出門大典,老班心想武當離此往返千里,一去至少須半年,便殷殷囑咐朱葉二人善待表妹,正待出門,忽然來了一個英武壯漢。」

  班卓長吸一口氣仰望天空,正是落霞欲隱,漫天紅雲的傍晚,他緩緩一字一字道:「這是就是糾纏老夫半生的糊塗漢!」

  君青腦筋快捷,立刻想到首陽山上的怪人,那怪人一出現班卓立刻遁走,便脫口道:「班伯伯?這人是獵人星座麼?」

  班卓用力點頭道:「正是這廝!正是這廝!老夫!唉,我半生誤人誤己都是此人一手促成!」

  君青想到清河莊蘆老伯全在被燒慘況,早已按耐不住道:「班伯伯,把他殺了不就得了!」

  班卓搖頭道:「如果能殺他,那麼也不用你兩個孩子來替老夫解決難題了。」

  芷青插口道:「聽說那人的漆沙功,可以不畏火攻,不知是否真實。」

  班卓道:「這廝為了報仇,就去練那種邪門武功,當年清河莊蘆莊主火器天下聞名,因一事和他吵起來,賞了他一顆磷火珠,只燒得他須髯盡焦,抱頭鼠竄,於是他就去練漆沙功,前不久聽說他燒了清河莊,不知可真?」

  芷青君青悲憤道:「蘆家莊被燒成一片焦土,蘆老伯也死于荒野,這筆賬咱們總得清算。」

  班卓搖頭嘆息道:「這人就是這麼想不開,有仇必報,你兩位將來撞上他,還須看在老夫薄面,放他一馬。」

  君青不語,班卓道:「這人姓歐名文龍,竟是我那小表妹從小走失的親哥哥,當時他們兄妹相逢,自是一番悲喜,我因要急於趕回到武當,便交待葉朱兩人好生款待,向眾人告別而去,才走得十幾步,忽得背後風聲一起,我一回頭一掏,抓住一個小紙團,原來是我小表妹寫的,約我晚上在林中相會。」

  芷青君青聽到這獵人星竟是班卓表兄,這事曲曲折折,不知如何發展,表兄弟終於成仇,班卓接著道:「我在附近達留了一會,等到天黑了便走進林中,忽然頭頂上一陣輕笑,跳下一個女子,原來正是我那小表妹,她此已長得亭亭玉立,可是在我心目中她還是那明豔淘氣的小女孩——什麼也不懂,只會纏著她大哥哥做這做那,她見了我,興高采烈地道:『大表哥,我輕功好麼?』

  原來我這小表妹平日常常著我練武,磨著我指點她輕功,幾年上夫居然也自有成就,我見她喜容滿面,雖然她輕功還差得遠,不忍使她失望便道:『俊極啦!又輕盈又美妙。』

  她歡叫道:『真的,那麼大表哥我跟你到武當山去。』

  我內心暗笑,原來她在家住膩了,想出主跑跑,我一向無拘無束,一去家便海闊天空東遊西蕩,如何能照顧一個大姑娘,當下連聲拒絕,我那小表妹便不高興了,我一向對她百依百順,她一向乖得很,從不和這粗心的大哥鬥氣,此時見她呼呼的,真是毫無辦法,只有道:『等你長大了,我再帶你到江湖上去闖!』

  她更不樂,嘟嘴道:『我已經長大了,哼,你自己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呀!』

  我陪笑道:『我很快便回來,而且一定替你帶回來一件你最喜歡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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