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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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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青一點首道:「當時我不敢斷定那廝是否對你有惡意,於是耐心守下來,那知那人似早已知我來到,猛一回首,沖我一笑。」 君青睜大雙眼,芷青接著說下去:「我心中一怔,卻正聽到你喃喃自語道如何破不了青蝠的怪招,那人一笑,比了一個手勢,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面孔,但他分明能清晰的看見我。 他這個手勢大約是叫我莫聲張,突地撕下一片布巾,蒙起面目。 「這時我實在猜不透他是何居心,但有一種直覺告訴我,這傢伙的功夫,高深莫測——」 「以後他躍下樹去,逼著你動手,好幾次我都想下去相助,但越看越清明,那人分明是藉此而傳授你劍道上的道理。 「我看出這一個道理,心中漸放,心想你大約也已領悟!」 君青用力點點頭:「正是!正是!」 芷青微微一笑道:「這人的一番言語,連我也聽得心悅誠服,直覺茅塞頓啟,心中平日很多不解的疑問,也可用劍道上的理論解釋,不知不覺也聽出神,想不到那人竟一夕之間,連授我們兄弟兩人哩!」 君青一怔,半晌才道:「大哥,你方才說危險得很,是指什麼事?」 芷青一頓道:「你一心致於練劍,有這等高人伏在身側竟不知覺,若是那人貪念你劍招奇妙,下手相奪,我雖在場,但也決非敵手,豈不危險?」 君青一聽,心中一凜,忖道:「我自見得那人,總是感到一種直覺的欽佩,根本未想到這一頭,照大哥說,方才確實萬分危急啦?」 芷青又道:「那人揚長而去——」 君青搶口道:「大哥,你可知道伯伯是什麼人麼?」 他心中甚是崇敬那人,是以口中仍以「伯伯」相稱。 芷青微微一笑道:「那人——君青,你不見——唉我說,當今誰人的劍術造詣,及上那人?」 君青如夢初醒,失聲道:「胡笠——胡笠——」 芷青頷首道:「我雖不見他面自,但見他身材,口音,及劍術,斷定必是此公,但——」 君青大聲道:「大哥,劍神為什麼要教授我?」 是的,劍神為什麼要將這武林最高深的武學示之於人? 芷青歎口氣道:「我——我,不知!」 君青一怔,芷青又道:「先前我總有一個潛在的思想,那便是爸爸的功夫蓋世無敵,今日才知胡笠的功力簡直絲毫不在爸爸之下,唉,七奇之中,何嘗有任一弱者?」 君青為之默然。 「大哥——」君青叫了一聲。 芷青輕應一聲,奇異的望著嚅嚅欲言的弟弟,他明白弟弟的心情,這——這一切都是那樣的複雜。 劍神——胡笠—— 「喔」——荒野第一次發出了黎明的呼喚。 夜,神秘的一切,不解的一切,象夜一般,飄飄而去,不留下一點影子—— ▼第十四章 一步之差 蔚藍色的天穹,有幾朵白雲浮蕩。 山坡上,新發芽的嫩草,散播出一種令人陶醉的野生芬芳,柔和的陽光照在上面,那就更美了。 山坡上面,傳來陣陣女子的山歌聲: 白白綿綿的雲喲,飄又蕩啊, 紅紅紫紫的花喲,美又香啊, 雙雙對對的燕喲,剪又揚啊, 縷縷絲絲的柳喲,細又長啊, 件件都好,樣樣都美, 為什麼只有那—— 孤孤單單的人喲,淒又涼啊。 為什麼只有那—— 孤孤單單的人喲,淒又涼啊…… 另一個雄壯的聲音響起: 山上打獵,不怕它雨又風啊, 下山砍樹,不怕它粗又重啊, 從來農人苦又窮喲。 只有窮人識得那…… 苦裡的樂喲,樂無窮啊! 歌聲再起,山坡上走下一個農家的採桑女,一個健壯的青年農夫,他們唱著,唱著,迎面走來了一老二少,那兩個少年咀嚼著那山歌中的詞兒,不禁相視一芙。 這晴朗的早晨,岳多謙和一方卓方又回到了涓河平原上。 岳多謙望著天上的悠悠白雲,想到立刻就要會面的老妻,他喃喃自語:「唉,這就是失敗的滋味。」 一方快走兩步,問道:「爸爸,前面塵土飛揚。似有大隊人馬過來哩。」 岳多謙向前望瞭望,道:「嗯,是鏢局的。」 果然過了一陣,塵煙滾滾之中一角朱紅色的大飄旗現了出來,上面繡著兩個金字:「藍鷹」 一方道:「藍鷹鏢局?」 岳多謙道:「嗯,藍鷹是老牌子啦,三十年前就是大江南北最大的體局。」 那鏢隊氣派倒是不凡,只見車馬旗幟鮮明,鏢師趟子手也都個個精神飽滿,只聽得一個鏢師對另一個葛衫老者道:「老朽聽李鏢師昨天從首陽山回來說,青蝠劍客一身以一戰七,除了七奇之首金戈艾老爺子以外,其他六人非敗即逃,青蝠這下可真露足了臉啦。」 那鏢師道:「金戈艾長一究竟不愧七奇之首。」 岳多謙離開了首陽山后,這是第一次聽到了首陽大會後半段的消息,他雖然覺得這些已經無關於懷了,但是他仍然忍不住全身顫抖了一下,心中喃喃地道:「金戈……畢竟勝啦……」 卻聽那老鏢頭道:「李鏢師還說他發現一樁怪事——」 那鏢師笑道:「老李的怪事最多,每次總要添油加醬。」 那老鏢頭卻正色道:「李鏢師雖然喜歡渲染吹牛,但是白鏢師你可別小看他,他那天生的機伶確令老朽佩服,他所見到之處必是別人難以發現之處——」 那白鏢師道:「他可發現了什麼啊?」 那洪老鏢頭道:「他說那七奇中的第六位,百步淩空秦老爺子正在和青蝠賭賽輕功之時,他可發覺人眾中有兩個朝廷大官一直和秦老爺子擠眉弄眼,後來那兩個官員忽然走了,秦老爺子也就虎頭蛇尾地匆匆跟著走啦,試想武林七奇何等人物,豈會和朝廷官員有關係……」 這時車隊已走過,下面的話就聽不清楚了,一方聽了,叫了一聲:「爸——」 卓方一扯他的手膀,示意等那鏢隊去遠了再談,他們三人走出不及二十丈,忽然身後傳來兩聲慘叫,岳多謙猛然雙眉一軒,只聽得後面的驚叫聲:「哎呀,洪老鏢頭和白鏢師被人殺啦,捉住兇手呀!」 岳多謙猛轉過身來,只見一條人影飛快地從車隊上掠過,對準隊前一個騎馬的鏢師沖去,眾中有人叫道:「李鏢師,留心背後!」 那人身形刷地停了下來,對馬上鏢師道:「你姓李?」 那鏢師點了點頭,那人又道:「你剛打首陽回來?」 馬下鏢師怔了一怔,但仍點了一下頭,那人大笑一聲,忽地伸手一點,馬上鏢師慘叫一聲,跌落地上,抱住胸口在地上翻滾慘號,似乎不勝痛苦。 那人臉上以黑布蒙面,旋風般一口氣傷了三個人,他厲聲道:「老夫告訴你,以後不可張口亂說話,否則——」說到這裡,他忽然改變意思,目射凶光,大聲道:「不成,留你不得。」說罷抬腿一腳踏下,四周鏢師何止十數人,竟一個個呆若木雞,沒有一個敢動彈一下…… 驀然,一聲沉吼發自那人身後:「秦允,給我住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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