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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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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青不敢怠慢,拉著司徒丹發足飛奔,穩穩約約還聽到大方劍客怪罪百手仙翁有意放走自己和司徒丹,那百手仙翁似乎自知理虧,一言不發。 兩人跑了半個時辰,尚未跑出樹林,君青突然全身感到一種懶洋洋說不出的舒服,一口氣再也提不起來,腳下一個蹌踉,被樹根絆倒,重重摔了一交。 司徒丹急忙止步,俯身去看,只見君青臉上罩著一層黑氣,她大吃一驚,叫道:「岳哥哥,你怎麼中毒了,快快運氣閉住心胸附近穴道。」 她父親司徒青松是個學究天人的奇才,醫道已是大國手的實力,她家學淵源,一看便知君青是中了極厲害的毒。 君青只覺一陣火熱熱的感覺遍滿布全身,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指指右腿,司徒丹何等聰明,便知他右腿中毒,她臉一紅,一咬牙撕開君青衣裳,果然小腿之處深深插著一支細如牛毛鋼針,整個一條腿腫得象水桶一般。 司徒丹又悲又怒,抓住針尾力透食指中指,拔出鋼針,君青只覺一陣刺骨疾痛,大叫一聲,幾乎暈了過去。 司徒丹柔聲道:「岳哥哥,你千萬要堅強起來,我和你內功很好,就請拼命運功阻止毒氣透入內藏,我……我這就去找藥去!」 她說到最後哽咽不已,君青睜眼一看,一張美麗含淚的大眼睛,就在自己臉旁凝注著,那中間包含了無窮的憐愛,君青突然精神一振,吸了一口氣,慢慢聚回散失的真氣只是這一運功,周身就如千刀分割,痛得他冷汗直冒,他幾乎又想放棄運功,就這樣舒舒服服死去,可是那眼光所放出那種異樣的光彩,象一股強力的振奮力量,不時地滲入君青的血液,君青強忍著不堪忍受的痛苦,慢慢的運起岳家獨門內功。 司徒丹見君青左臂被摔傷好一大塊,臉上發灰塵塵混著冷汗,簡直就不象人,心中真是淒苦極了,可是她知道此時此地,她一定得堅強起來,因為她需要支援一個少年的勇氣,幾乎淚珠奪眶而出,又便生生忍了回去。 冷風吹著,林子裡只有樹葉嘯嘯之聲,司徒丹雙頰被吹得象冰一樣冷,她看一看躺著的君青,緊閉著雙目,臉上黑色消退了些,心中微微放心,只見曾青咬牙切齒,似乎不能忍受,她心一酸,湊近君青耳朵旁低聲道:「岳哥哥你好了一些啦,你就繼續運功,我去采藥去,我爸爸是大醫家,我自然也懂得一些解毒法子,岳哥哥,你放心,一定會好的。」 君青點點頭,司徒丹解下了外套,緊緊蓋在君青身上,又打亮了一支熠子,向林中去尋藥,她心中憂愁得緊,知道君青是中了一種極為霸道的毒藥暗器,如果在水底之宮爸爸的煉藥倉中,自然可以找出解救百毒的藥材,可是現今在這荒野之處,遍地除了荊刺縱橫,那有什麼珍貴藥草?她在四周轉了轉,采了八種護心順氣的草藥,心中關懷君青情況,便走了回來。 君青正在與痛苦搏鬥,見她回來有如異鄉突見親人,意志一松,便暈了過去。司徒丹叫了他幾聲不應,急得哭了起來。 她雖一向機智百出,然而在這荒野林中。天又黑,風又大,君青眼看氣息奄奄,一生之中,她從未碰到過比這更辣手的問題了。」 她捧著草藥,哭了半天,君青只覺臉上一涼,悠悠醒了過來,司徒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他臉上,君青低聲道:「別哭,別哭。」 司徒丹見他醒轉大喜止淚道:「岳哥哥,你好些了嗎?」 君青微弱地道:「水,水,我……我要喝水。」 司徒丹柔聲道:「咱們沒有裝水的東西,岳哥哥,前面不遠就是條小溪,我背你去喝水。」 君青茫然的點著頭,司徒丹輕輕扶起君青,雙手捧著他向小溪走去。 走了一會,君青忽道:「這是終南山麼,山路怎……怎樣……這般……顛?」 司徒丹一怔,立刻知道他高燒在發囈語,便柔聲道:「是啊,岳哥哥咱們回家了,你可以放心養傷了。」 司徒丹安慰道:「岳哥哥,你別費神,就要到了。」 君青道:「怎麼媽媽不出來接我呢?媽……媽,君……君兒回來了。」 他聲音中充滿了儒慕之情,司徒丹心中一酸,暗道這麼大的人了,還象小孩子一樣依戀著媽媽,不過要是我媽媽在的話,我也會這樣的。 君青聲音愈來愈微弱,他繼續說道:「到了麼?」 司徒丹道:「到了,岳哥哥,咱們可以休息了。」 君青有氣無力地道:「是啦,咱們!咱們可以休息了,有爹爹……有大哥……二哥和三哥,咱們……咱們誰也不怕了。」 司徒丹把君青靠在溪旁一塊大石旁,洗淨了手,捧了一棒手喂君青喝了,君青喝了兩口,雙眼直視司徒丹,目光呆癡,司徒丹忙道:「岳哥哥,快快休息,我去找個罐子來煎藥。」 君青忽然如夢中掙坐起來,把司徒丹抱得緊緊的,口中喃喃道:「媽別……別害怕,君兒……君兒……在你身旁喲。那些……那些強盜,不敢……不敢來……」 司徒丹臉上一通紅,掙不脫他摟抱,就任他抱著,一種難言的溫馨傳遍了她全身,想到自己終於偎在心上人的懷中,真是又羞又喜,呆呆的幾乎忘掉身外一切,也忘掉君青命在旦夕。 君青仍然在喃語,司徒丹感到他全身火熱,一雙無神的眼睛良久也不眨一下,知道毒快要攻心,心中急如火焚,用力掙脫君青摟抱,只聽君青囈語道:「媽,司徒,司徒姑娘,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姑娘,你……你一定……一定喜歡她的。」 司徒丹心內一甜,兩行清淚直掛下來,她個性雖然堅強,可是此時眼見心上人氣息將絕,還念念不忘自己,真是又感激又悲苦,暗自忖道:「原來岳哥哥也喜歡我,他平日雖不表現出來,內心之中對我是很好的。」 君青囈語愈來愈低,司徒丹心中連轉了幾十個念頭,臉上時而喜悅,時而絕望,最後一個念頭閃過她腦海,她似乎下定了決心,俯下身對準君青的傷口,一口口將汙血吸出。 吸了十數口,她覺得整個口腔都麻了,看看君青昏昏迷迷的腫著,不再胡言亂語,臉上氣色也漸漸紅潤,不禁默默祈道:「只要岳哥哥好了,我就是中毒死掉也是心甘情願的。」 又吸了數口,傷口涓涓冒出殷紅鮮血,君青弱聲問道:「我死了麼?」 司徒丹道:「岳哥哥,你不會死,你爹爹媽媽和哥哥們,在等你回家哩!還有我……還有我……」 司徒丹扶著他繼續道:「岳哥哥,你一定要有勇氣,岳伯伯何等威名,對你的期望是如何高,你怎能如此懦弱呢?」 其實她心中知道君青所中之毒實在厲害得緊,諸般痛苦實在難熬,她口中雖然說出這等硬話,挽救他性命。 君青聽一此言,登時有如焦雷轟頂,他身上毒素一減,神智自然漸清,司徒丹又柔聲道:「岳哥哥,你快好了,鼓起精神來,你說,快說『我不會死』。」 君青茫然道:「我!我……不會……不會死。」 他輕歎一口氣,只覺昏眩不能支持向後便倒,司徒丹扶著他,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此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司徒丹忙把火吹弄了,緊靠著君青躲在石後,只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還間雜著兩個人談話之聲。 司徒丹凝神閉息,只聽見一個人道:「總舵主,那小子中了您的追魂鋼針,任他大羅神仙也跑不了,咱們明天天亮再來尋這小子屍首,從他項上取下白蓮子豈不是好?」 另一人道:「吳三哥說得雖然有理,可是這白蓮子事關本幫盛衰,咱們再在林外四周搜他一搜,免得那女娃兒把他帶走遠了。」 司徒丹暗道好險,原來兩人正是剛才和岳哥哥交手的白公哲和吳宗周,那先開口的人忽道』「不好,總舵主,那小子如果知道那白蓮子妙用豈不是可以把毒解了,此時也許早就遠走啦。」 另一人道:「這倒不必過慮,這白蓮子妙用只有咱們幫幾個高級舵主知道,就是鐵龍幫的老大也只知道這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卻不知善解百毒的靈藥,再說,我這次請出飛豹老祖令箭,派雷二哥去守住林子那頭的通道,雷二哥的功力你是知道的,今日之事萬無一失。」 他說話井然條理,自然流露出一種領袖群倫的才能,吳宗周唯唯諾諾,連聲讚揚總舵主計策高明道:「雷二哥就是天大膽子,也不敢違抗天豹老祖的令箭了。」 司徒丹一聽之下,只覺得熱血驗沖上,喜得什麼也不能想,待那兩人走遠以後,她輕巧的從君青頸上解下白蓮子,只見那珠子大如鴿卵,淡淡的發出光輝,照心欲明她想:「那兩人講這珠兒能解百毒,只怕是可以把毒素吸出來吧。」於是,她立刻把白蓮子按到君青小腿傷口,心跳不已的注視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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