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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那是神龍先提起的話題,以武林的局勢為題,白執事突然發現神龍的思想之中,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倔強與偏激。

  這種劇烈的改變,使得白執事大大地吃驚,他立刻相勸,卻引起了很大的爭執。

  當那神龍在激怒之下,一連串說出他的想法,也就是他的計畫時,白執事幾乎被震驚得呆在當地。

  他沒有想到這個和自己已是同道八年的人竟突然存了這種思想,最可怕的是,他很可能有這種實力,白執事心中不禁開始暗暗擔憂起來。

  神龍卻似乎認為這是理所當然之事,直到有一天,兩人又爭執起來,白執事歎了一口氣道:『兄弟,你完全變了。』

  那神龍沉聲說道:『小弟窮盡畢生之力,便在於力求發揚西域絕學,有什麼不對?』

  白執事搖了搖頭道:『白某早知中原幅員廣大,人才眾多,奇人異士真是擢髮難數,幾千年來的淵源,武學發揚一定已到了極高的境界,所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縱使你有天縱之才恐仍有能達到目的,到那時候的失敗,真是大大的不值呢。』

  神龍吟吟一笑道:『此說來,中原高手難道便一定較西方為強?』

  白執事吐了一口氣道:『不瞞你說,白某便有此感!』

  神龍拂然不悅到:『這個多說無益,到時候血洗中原武林之時,不由你不相信。』

  白執事面上微微露出冷笑道:『血洗中原武林?只怕你第一關便通過不了!』

  神龍怒極反笑道:『第一關,是什麼人?』

  白執事籲了一口氣道:『那蓋世金刀仗義行俠天下,若是聽有此事,立刻便會出面阻上。』

  神龍說道:『那蓋世金刀便又如何?』

  白執事微微一笑道:『那蓋世金刀麼?白某是見過的!』

  神龍吃了一驚,緩緩說道:『難怪那日枯木大師說他提及蓋世金刀之時,你的神色有異!』

  白執事哼了一聲不作回答。

  神龍頓了一頓,接著又道:『那蓋世金刀功力較諸小弟如何?』

  白執事認真地想了一想到:『真所謂各有所長,但那蓋世金刀秉天行義,總是邪不勝正啊!』

  神龍怒火中燒,哼一聲道:『如此說來,小弟是邪惡之輩了?』

  白執事道:『不是行為的邪正,而是武學源流,到底萬流歸字,主脈為先。』

  神龍似乎呆了一呆,緩緩說道:『對了,咱們相交八年,小弟卻始終不知白兄的武學派別源流呢……』

  白執事微微一笑道:『白某呢?真可說是雜門雜派,只是對中原、西域的絕學均有所識而已。』

  神龍哼了一聲,他素知白執事之能,是以白執事雖如此說,他內心倒不由不掛上很重的份量。

  白執事忽然長長歎了一口氣道:『其實白某與那蓋世金刀尚有一段同門之誼呢!』

  這一句話說出,立時將神龍驚呆了,白執事滿面感傷地道:『日後為了細故,竟然鬧得師兄弟反目,白某一人下山,永不再見他,這許多年來,白某東飄西蕩,為的也便是如此。』

  他說到這裡,望著那神龍一瞬不瞬,神龍長長籲了一口氣道:『原來白兄與那蓋世金刀師出同門,那麼,可也是出自中原門派了。』

  白執事微微笑道:『這個倒是無關緊要,就我個人說,對於你的恒心以及功力,的是由衷的感到欽佩,但對於你的用心,則大大不願苟同。』

  神龍默然無語,沉思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功夫,搖搖頭道:『不成,小弟一生的願望,總願達成而後已。』

  白執事當下也不再說什麼,第二天白執事一人飄然離開了他居住了八個年頭的回龍古刹。

  以後的一年之中,神龍練什麼功夫便不為人知,到了第十個年頭上,神龍也悄悄離開了古刹。」

  *

  那老僧一口氣說到這裡,杜天林聽得出神,正想聽那神龍離寺之後的一段,那老僧卻停了下來。

  杜天林詫異地望著老僧,只見那老僧面帶感傷的表情,似乎在敘述往事之時,引發了許多感觸。

  杜天林突有所悟,於是問道:「那白執事,便是家師麼?」

  老僧點了點頭道:「白執事離開回龍寺之後,便不再有消息,不料他收了你這樣一個徒弟。」

  杜天林想起師父平日極少言語的性格,原來他是感傷心事太多了,自己是如何被師父收留的,他卻始終不說,師父與那蓋世金刀竟有同門之誼,怪不得一柄金刀會在他那裡了。

  他心中思索,耳邊只聽老僧說道:「那白執事一身功力奇高,可惜昔年他極少施展,他既自稱門別複雜,一定各種絕技均懷身中,小哥兒,你可得了不少真傳呢?」

  杜天林歎了一口氣道:「這些年來,師父和我交談極少,晚輩始終便未曾見過他露出笑面。」

  老僧歎了一口氣道:「事情變化得太多了,昔年的當事人,誰又不是滿懷感觸,不能自已呢?」

  杜天林道:「那神龍離開了古刹之後,可有什麼行動?」

  老僧道:「神龍離開了古刹之後,沒有人知道他在作什麼,但他卻以另外一個身份出現在西疆!」

  杜天林鬥然只覺心中一明,大聲說道:「可是喚作百川先生麼?」

  老僧微微一驚道:「原來你也知道!」

  杜天林想到那日苗疆血魔所說,只覺得事情逐漸已開始合併一致了。

  他微微一頓說道:『晚輩曾聽苗疆血魔說過,蓋世金刀要赴百川先生什麼邀約—一」

  老僧點了點頭道:「嗯,血魔也是當時一人。」

  杜天林道:「據晚輩所知,還有一人,乃是那青海柴達木的高手,名叫趙宮凡的!」

  老僧似乎大大吃了一驚,急道:「趙宮凡?怎麼有他?」

  杜天林心中一怔,他一時之間又被弄湖塗了,那老僧雙目移在杜天林臉上,一瞬也是不瞬,緩緩說道:「這趙宮凡之事,你是聽誰說的?」

  杜天林面色一整,緩緩答道:「這個麼?是那苗疆血魔親自所言。」

  老僧的面上露出又驚又難以置信的表情,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杜天林遲疑地問道:「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老僧卻似乎沒有聽見他的問話,只是思索不止,似乎正在思想一個重大的難題!

  杜天林又等了一會,忍不住又道:「那趙宮凡功力甚高,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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