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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令狐真大步走向天全教主,慢慢地道:「信件交妥啦。」

  蛇形令主忙叫道:「令狐護法來得正好,快上去和白護法一齊把這小子解決了。」

  令狐真冷笑了一聲:「老夫一生不與人雙戰敵人。」

  天全教主怒道:「令狐真,你敢不聽命令?」

  令狐真抬起眼來,冷冷瞪了天全教主一眼,憤然道:「好吧,三年後咱們再算帳。」

  他一言不發,躍入戰圈,舉掌就拍向陸介,這天臺魔君是個怪人,他說不打就不打,說打就絕不虛情假意,這一掌劈出,勁道十足,刮得陸介衣衫飄飄。

  陸介見令狐真加入,當下雄心奮起,只見他長笑一聲,劍氣陡盛,已是轉守為攻,全真劍法中最厲害的招式接踵而出,霎時戰圈擴大到數倍之外,五丈方內,無處不是陸介的劍光。

  令狐真和白三光兩人一生還是頭一次與人聯手雙戰,兩人心由都有說不出的彆扭,只是在掌上愈加愈重!

  漸漸陸介感到劍上滯力愈來愈大,他奮力攻出三劍,這三劍全是最精妙的殺著,可惜他劍招略一滯留,良機已失,三招全落了空。

  那邊蛇形令主眼見快可得手,哈哈笑道:「兩位快快加力,千萬不可留這小子的活口!」

  這句話激起了陸介的豪氣,他揮袖揩了一下汗水,長嘯一聲,在劍尖上退出了傲視天下的先天氣功!

  只見陸介運劍如風,在兩大高手狂飆般的勁力之中,舉重若輕,兀自攻多守少,劍尖先天氣功所指,敵勢立破!

  只見十招一過,令狐真和白三光已退到五丈圈外發招,那天全教主的雙眼從蒙中後射出了奇異的光芒,他喃喃自語著:「嘿,先天氣功,先天氣功!」

  那聲音中透出無比的欽佩和嫉妒。

  但是陸介的心中明白,他最多再能支持十招,那就是燈盡油枯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候,驀然一聲洪亮無比的吼聲,宛如晴空焦雷一般震撼林木:「嘿,那以多欺寡的傢伙給我住手!」

  只見林中那邊走出一個身高體闊的大漢,他伸右手拔出了長劍,伸左手拔出了一雙鋼奪,大踏步躍了過來。

  蛇形令主冷笑道:「查汝安,不管你的事,你若手癢,本教主來陪你走幾路。」

  查汝安仰天哈哈道:「我道是怎麼搞的,原來天全教教主護法全到齊了,合力對付姓陸的一人,姓陸的,你的面子可不小啊。」

  這一番話可把這三人全損慘了,好在蛇形令主的臉藏在黑布裡,他大步過來道:「姓查的不要狂,別人怕你,本教主可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令狐真道:「這廝偷聽到咱們的訊號,教主千萬不要放過他。」

  天全教主冷笑一聲,雙目陡然射出殺氣,他一步一步走近查汝安,「嚓」的一聲,他抽出了長劍。

  查汝安看似滿不在乎,其實早已全身功力遍佈,一觸即發。

  那邊陸介雙劍雙戰天全教兩大護法,三十招過後,已經逐漸力不從心,他忽然想起當年恩師青木道長竹枝山上以一挑五的情景來,他又想到即將到臨的魔教五雄之約,他暗對自己道:「陸介啊,你必須鍛煉以寡敵眾的本領,你這一生註定了要孤軍奮鬥的。」

  於是他鼓足了餘力,把先天氣功聚到長劍尖上,奮力一劍刺出,只見空中發出一聲怪異無比的長嘶……

  令狐真才發出一掌,忽見陸介的劍尖竟似沒事一般從自己的勁道中飛到,他一連拍出三掌,全是黏滯之勁,陸介的劍風竟然絲毫不為所動,依然筆直地刺到,他下意識地一聲暴吼,藏派的般若功已聚到雙掌上。

  但他的頭腦猛一清醒,他的般苦功上次已和先天氣功碰過一次,這次怎敢再攫其鋒,只見他雙腳一錯,退出半丈。

  賽哪吒白三光在令狐真連發三掌失效時,已鼓足真力相續拍出,豈料他的掌式才拍出,突然,令狐真躍身而退,陸介的刺勢如鑽破浪一般正從自己的掌式中鋒攻入,一縷寒風直襲喉頭,他大吃一驚,也連忙錯步退了半丈。

  陸介一收長劍,也反身退了三丈,他以劍支地,不斷地喘息著,但是,他終於從兩個不可一世的魔頭的聯手中脫出身來!

  而這時候——

  天全教主和一劍雙奪震神州已打得不可開交。

  天全教主一舉一動都充滿著神秘,只見他一上來就是怪招疊起,一下是武當,一下是華山,有時下半招是內家功力,上半招就成了外家硬功,而且功力精純之極。

  查汝安雖然身經百戰,卻也從未見過這等招式,一連數招,直被打得無還手之力。

  那邊陸介先天氣功在空中卷起異嘯之時,這邊查汝安也怒發神威,只見他捨命冒險施出名震神州的劍奪奇招,以攻還攻!

  這劍奪奇招威猛天下無雙,查汝安功力深厚,劍奪齊施之下,端的是威風凜凜,氣吞山河。

  這一戰全是以快打快,只見查汝安吼聲連連,劍如長空電擊,奪如雙龍戲水,那天全教主雖然招式詭奇無比,穩狠兼備,但是,在查汝安這輪攻勢之下,了無還擊之力,查汝安這套劍奪奇招共有九九八十一攻式,看來要等八十一招之後,天全教主才有機會反攻了。

  天全教主以蛇形令主之名在武林中造成了一個神秘恐怖的煞星,他作案時神出鬼沒,手法乾淨狠辣,而且每次都是不同的手法,這些日子來,委實已到了武林人說虎而色變的地步。

  一刻雙奪震神州查汝安自十八歲劍挑魯南三霸起,十年來打遍大江南北,未逢敵手,這時兩人各自施出真功夫相拼,令狐真、白三光和陸介都忘了交戰,一齊向戰場中注視。

  那天全教主委實稱得上神秘兩字,此時雖則被迫採取守勢,但是出手怪異絕倫,輕鬆無比的動作之中,竟能抵抗查汝安驚濤裂岸般的攻勢,分明是以逸待勞,完全是太極門中的要訣,而且精純的程度,只怕當今太極門的掌門人乾坤劍馬流也不過如此。

  電光石火間,查汝安已經連攻了八十一招,只聽得天全教主大喝一聲,手中長劍施出一手古樸穩重的劍式來,霎時場中情勢一變,查汝安一連退了數步。

  查汝安功力深厚,他腕上一加勁,那柄長劍發出一陣簌簌異響,從天全教主的劍式之中硬生生反擋出來,但是,天全教主冷笑一聲,一連兩劍刺出,只見他劍式飄忽之中卻是極其穩重,嚴然有一種典雅之氣。

  陸介再也忍耐不住,他提氣大喝道:「住手!」

  戰場之中原本緊張萬分,除了劍身破空之聲以外,了無其他聲響,陸介這提氣一吼,宛如晴天一個大霹靂落下,天全教主的劍式不禁一滯——

  「當!」一聲清越之響,查汝安和蛇形令主雙劍相交,霎時內力泉湧,兩人竟是同時退後一步!

  陸介大聲道:「你這劍法是哪裡偷來的?」

  天全教主冷冷道:「姓陸的胡說什麼?」

  陸介仰天大笑道:「在別人面前,你自可以如此混賴,可是在我姓陸的面前,你還不認帳嗎,我問你,你方才那一連幾劍難道不是從我全真派偷去的嗎?」

  此語一出,查汝安和令狐真、白三光都暗暗道:「方才那幾劍委實有幾分像出自全真武功之中。」

  天全教主冷笑道:「什麼全真全假,本教主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陸介暗自對自己道:「武當、峨嵋、太極門……加上全真,一共已是五派啦,這人從何而得五門之秘?」

  「他那幾招劍式雖然稍有出入,但是我敢斷定必是從全真武習中蛻出來的,俺們全其派武學可從沒有傳過外人啊,除非他是全真門人……」

  那天全教主原想借令狐真、白三光兩大護法之力把陸介斃在此地,他之所以與查汝安動手,乃是怕他加入戰圈協助陸介,這時見陸介竟從這兩大外門高手合力之中脫出身來,不由暗暗心驚,他一瞬時間,腦筋中已打了七八回主意,當下忽然大笑道:「查大俠劍奪震神州,在下久聞大名,今日一會,鄙人佩服之極,查大俠若是不棄,肯加盟敝教,鄙人願以教主之位相讓,哈哈!」他這一番話可謂妙極,一方面緩和眼下劍拔弩張之勢,扯開和陸介的僵局,一方面也真在油腔滑舌中帶著試探查汝安之意,就算查汝安嚴辭相拒,甚至破口大駡,他也不失禮面,而且可以乘勢好好調侃查汝安幾句,真可稱得上機靈已極。查汝定從十八歲起闖蕩江湖,江湖經歷全是從刀光劍影之中磨練出來的,哪有不知蛇形令主用意之理,他只不屑地冷笑一聲,不予回答。蛇形令主幹笑兩聲,陸介走上前來,他一面下意識地走著,一面暗中苦思:「這廝究竟從什麼地方得俺們全真的心法,難道師父以前曾傳授過什麼外人嗎?不可能的啊……」

  查汝安站在兩丈之外,陸介的前面不及一丈站的是天全教主,那他的側面不及半丈立著天全教兩大護法,這五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任何一人的略微舉動就會引起對方的全神戒備,陸介這時一步步向這邊走來,天全教的三人全都提氣凝神,不知他是何用意。

  陸介只覺這問題困惑著他的全部精神,他忘了身在強敵環繞之中,眼前只看到天全教主黑色蒙中後面露出的那兩隻神秘的眼眼,他一步步地走近,他想一把扯下那蒙中來,瞧瞧這廝究竟是什麼人!

  陸介的右側正在不及半丈的地方站著白三光,他只要一伸掌就能襲擊,但是,陸介的功力給他們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他不知陸介此舉究是何意,於是,他只凝神戒備,卻不敢妄動。

  那邊的查汝安卻看出了不對勁,他發現陸介似乎有點神情恍惚的模樣,但是,因為大家的身份,他卻不便大聲阻止,何況他站在伏波堡的立場和陸介還有未了之事在。他乃是俠骨義膽的好漢,當下朗聲道:「姓陳的,伏波堡的事情還沒有了結啊,你可不要蹈……」

  他這話是暗暗點醒陸介,哪知陸介宛如未聞,仍然一步步向天全教主走去——

  天全教主看見時機成熟,猛向右面一施眼色,賽哪吒一聲暴吼,猛然伸掌向陸介打到,他距陸介不及半丈,這時驟起發難,掌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推將出去。

  但是,忽然之間,那股掌力猛可收住,陸介也如一陣旋風般轉過身來,卻見令狐真的一隻手掌輕輕貼在白三光的背上,白三光臉上露出憤怒之色,而令狐真卻冷冷地對天全教主道:「那天在居庸關上的諾言中可沒有叫老夫暗箭傷人這一條吧?」

  天全教主狠狠地道:「好,好,俺們——俺們失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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