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秋夢痕 > 銀槍挑乾坤 | 上頁 下頁
一〇一


  湘南苗有槍就留了這一招『三星拱月』,而令方傳甲槍法上感到遺憾。

  這也許了緣老尼到了遲暮之年看開了。

  也許她真的急於找到丁怡心,更想看看方傳甲,她才知此大方地把家傳之一招不傳絕傳授玄正。

  但不論如何理由,她此刻的模樣太平靜了,就好像十幾年壓在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到了此刻已被她輕易地移開而頓覺舒暢。

  看,了緣尼姑的面上帶著慈祥的笑意。

  玄正真怕打擾了緣老尼的清靜,他轉而更深入地走向老林中,很快地找了一個空地。

  玄正當然知道如何快速施開銀槍,他找了一棵大樹當成目標,只不過……

  玄正至少擲射十幾次而全部落空。

  到了這時候,他才又想到開始時候的步伐。

  於是,玄正拋槍走步,別以為就那麼幾步,可是想走得隨心所欲,還真不簡單。

  天快黑了,玄正這才想到應該取吃了,因為了緣老師太也該吃東西了。

  他找到了坐騎,鞍袋中取出幾張大餅,玄正十分恭敬地送到了緣面前。

  了緣笑了道:「你很孝順。」

  接過大餅吃著,了緣道:「孩子,你可否此刻告訴我,方傳甲與丁姑娘在何處?」

  玄正道:「老師太,那地方荒僻難找,我在這裡辦完了事,自會帶老師太前往。」

  他笑笑,又道:「我要師祖驚喜一下。」

  了緣道:「我們都老了,已經麻木不仁了,還有什麼好驚喜的?」

  玄正邊吃著,邊笑著:「老師太與師祖非常人呐,精神上的安慰十足可以彌補身體的損失。」

  了緣一笑,道:「你真會說話。」

  玄正道:「也是心裡的話。」

  了緣笑了。

  這一夜,玄正苦練「三星拱月」,再是一招,但他練到五更天。

  天亮了,了緣站在汗水濕衣玄正一邊:「練一遍我瞧瞧。」

  玄正當然立刻演起來,而且出之疾,發射准,看得了緣卻搖頭。

  了緣為什麼搖頭?玄正也愣了。

  他練到天亮,過兩個時辰就要去找關山紅拼命的,卻見老師太在搖頭,他當然不爽。

  「如何?」

  「花拳繡腿而已呀!」

  玄正道:「怎麼說?」

  他指著樹幹上的銀槍三節,又道:「支支打中呀!」

  了緣道:「卻不具威力,也就是不扎實。」

  她比著手勢,又道:「即出槍就要狠、准,缺一不可,你算是准了,但缺乏狠勁,對敵人手軟必吃大虧。」

  玄正點頭了。

  他又想再練,了緣笑笑,道:「坐下來吧!」

  玄正依言跌坐在地上,那了緣尼姑坐在玄正後面,只見她暗運一口氣,單掌已抵在玄正命門上了。

  有一股薄霧自了緣師太的客上緩緩上長升,不旋踵間,又見玄正也上頭上冒汗,玄正原本帶著一身疲憊之感灰蒼蒼的面色,如今已是紅光滿面,神采飛揚的眼睛也睜大得嚇人了。

  玄正為什麼會這樣?

  玄正心中明白極了,他也感動極了,因為他心中已明白,了緣尼姑把數十年的內功於少引渡到他體內二十年,換句話說,了緣給了玄正二十年的功力。

  玄正發覺了緣老師太犧牲二十年功力來成全自己,他心中立刻想到了師祖方傳甲。

  如果不是老師太對師祖有所欠疚,如果他不是方傳甲的徒孫,這種機緣是不會有的。

  玄正想收勢,他怕驚憂老師太,直到覺出背後一輕,又聽老師太喘氣,玄正這才立刻躍身而起。

  玄正轉身要說什麼,但見老師太向他揮揮手。

  老師太閉目不動了,她真的太累了。

  玄正忍不住趴在地上叩了三個頭,道:「老師太,我會回來的,我很快回來,帶你老去見我師祖。」

  了緣不動,眼皮好像又長長許多,垂得好蒼涼。

  於是,玄正轉身走出老林,他騎馬又往深山中馳去,他這是精神百倍要收拾關山紅了。

  陡然間增添二十年功力,玄正幾乎想把山撼倒,那股子力道,只聽他一身骨節時而響上幾下便知道。

  玄正招頭再看天色,日頭已升上扁擔那麼高,飄霞似乎上了更美的七彩,就如同有什麼大喜事似的。

  大山裡哪兒來的大喜事呀?大山裡就要有一場搏命的拼殺了。

  玄正面無表情地坐在馬背上,如今他的心中就從來沒有如此地平靜過,為什麼如此心定?他不知道。

  其實,當他得到了緣渡他二十年功力之後,他已算是頂尖高手了。

  高手在赴殺場或決鬥的時候,就是不浮躁,氣定神閑,而且要聚精會神。

  在往日,玄正是厲烈的,厲烈中帶著些許焦躁,就如同風火島上與東方大奶奶搏鬥,玄正就是這樣。

  此刻卻不同了。

  現在,玄正又看到了那輛車,而「毒祖宗」司徒不邪的屍體仍然躺在車上。

  玄正抬頭看遠處的山洞口,果然,洞口正高高地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的架勢玄正一瞧就知道是關山紅。

  關山紅早就看到玄正了,當玄正騎馬進到谷口的時候,關山紅已經在七丈高的洞外嘿嘿冷笑了。

  關山紅自言自語:「可惡的小子,昨日便宜了你,叫你多活一日,今日早早前來送死,關某今天成全你了。」

  只不過他並不立刻往下躍,他等。

  等著玄正快到洞下方的時候,他才雙臂箕張,騰身落在地上。

  關山紅冷厲地看著玄正,那玄正把馬匹拍打到一邊的短林邊。

  玄正側面看著關山紅,緩緩地拔出小牛皮袋中的三支銀槍在手。

  他是邊旋接銀槍邊走向關山紅。

  「你沒有逃走?」玄正第一句話就是這樣。

  關山紅仰天大大地冷笑,道:「這話應該由我說。」

  玄正冷冷道:「姓關的,你太過跋扈了。」

  關山紅道:「關爺跋扈二十年了,羅浮宮的人原應高人一等的。」

  玄正叱道:「武力不能服人,欺騙不會長久,姓關的,少來,你那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風少來,你馬上就會自食惡果的。」

  「哈……,憑你?」

  玄正見關山紅手上兩把金刀,他如今既不用怪杖,又沒有火銃子,他放心多了。

  他冷沉地道:「往日,你仗恃有火銃子,你唬定了水成金他們,如今咱們就憑真本事,姓關的,你不是三頭六臂,你依然肉眼凡胎,你的作為是陰毒的,就如同毒蛇一般,今天,玄正就要收拾你這條赤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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