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陽雲飛 > 冰劍寒情 | 上頁 下頁 |
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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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門前全勝的從人,有幾個粗魯的正在和麗水妙月為全勝死的事情大吵,想來定是他生前的死黨。其餘的擾擾嚷嚷的也在旁起哄。 如玉只看了一眼,便牽了俊卿的手,從旁邊小路而行,她多年在此,路徑方向極熟,既然入了林中,俊卿見岐路縱橫,茂盛濃蔭將月光遮得一絲不剩,只得跟住如玉身邊,被她牽了手,亦步亦趨的前行。 小路盤旋曲折,久久未盡,俊卿問道:「姑娘,你沒走錯路吧?」 七巧迷魂花如玉把他手放下,坐在路邊樹下,抱首暗泣,半天方嗚咽道:「路早已走錯了。」 她一語雙關,既承認她帶錯了路,又悲歎她自己的身世,俊卿無語可以安慰,默默無言。 這時殘月西沉,晨星寥落可數,東方灰朦朦的一片曙光初現,俊卿勸道:「夜晚將路走錯了,等天亮了,可以找出正路重走,何必傷心啼哭。」 如玉抬頭,淚眼迷離道:「真的嗎?」 江湖上只有一條路,入了黑道再回頭,那是白道既難容你,黑道也不能容你活命了。 如玉的姊妹麗水、妙月當初也不過一念之差,卻陷溺至今,無法自拔,所以如玉有此一問。 三、多情嘻鬧煩愁添 天是很奇怪的,長夜漫漫,似乎是永無窮盡,然而黎明一至,從灰朦朦的一片,到滿天紅霞,只在一刹那之間,跟著一輪旭日,光芒萬丈的跳躍而出,征服了大地。 花如玉坐在樹下,仰臉上望,天邊旭日的紅霞,穿過密密的樹葉,她嫩若白玉的臉龐上,灑了一臉細碎的,圓圓的小影,有翠綠、有金紅、有雪白。 俊卿輕輕把她扶起來,用衫袖替她擦去眼淚,口中說道:「你若相信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 花如玉展顏一笑,真是百媚俱生,嬌態媚情從心中深處湧出。 俊卿受她媚態、豔光所迫,略略有一些目眩神移,牽了他的小手向山下行去,笑著說道:「你送我下山吧,明後天我來拜望令姊。」 花如玉聽了只在他身旁輕輕「嗯」了一聲,依依在身邊隨行,朝霞映了晨露,林間有說不出的清馨。 如玉方才是有意引俊卿走入迷途,現在直趨而下,又快速、又迅捷,俊卿看了她一眼,其中若有深意,笑道:「看來你是有意走錯路了。」 如玉既不否認,又不承認,笑道:「我們現在是走的下山捷徑。」 兩人嘻笑前行,步履輕鬆,從林中走出林外,從林外又將走入林中時,忽從林內閃出一人,身穿道裝,一臉天生愁眉苦臉的樣子,微微胸前稽首,道:「貧道武當飛霜子,奉掌門人之命在此守望,請兩位施主別道下山吧。」 一派的掌門人,或是聚一派之眾商量大事,或是開香壇、整肅門規,外人除了深仇大恨,不惜與舉派之眾為敵,都會避開,以免牽入其中。 俊卿雖然初入江湖,如玉卻是深悉江湖規矩的,牽了俊卿的手,便欲回身走去。 俊卿見飛霜道人天生愁眉苦臉的樣子,便好似把天下所有的閒愁,都聚集在他一個人的臉上一般,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動了好奇之心,想看看他笑語之時,到底是何等模樣,深深一揖,文謅謅的道:「飛霜真人請了,在下余杭白俊卿……」 花如玉在旁一直扯他青衫,見他通了姓名,準備長篇大論的談下去,扯得越加凶了。 俊卿回頭相看,如玉橫眸一笑道:「清晨的松林景色很好,我們便別尋一條小路,多走一會吧。」 出家人對婦女最忌平目而視,如玉與她姊姊又僧俗異裝,飛霜子是絕對認不出的,可是她們三姊姊說起話來,一般的嬌聲媚氣,任何人一聽都可猜知必是姊姊之稱。 飛霜子的苦臉容色不動,太陽穴卻上下跳動增速,沉聲施禮道:「不知兩位水月庵主與女施主如何稱呼?」 事情既然已經臨頭,那便無論如何兇險,也只得挺身承擋,花如玉還了一個萬福,媚笑道:「水月庵麗水、妙月兩位庵主乃是家姊。」 這一回興師動眾去長白山斬蛟奪參,武當因派大人眾,掌門人無塵道長的威望素著,不能因爭利而輕出,所以沒有參與,可是門下弟子傷亡與失蹤的時有所聞無塵不得已只得帶了門下護法四劍下山,行到臨城附近,忽然接了隱名人的報訊,方始漏夜前去抱犢崮與水月庵尋覓救援失蹤的弟子。 不想人是救出來了,可是一個個全犯了門中的重責大戒,掌門人若遇見了派中犯了規戒的弟子,勢非即刻處置不可,否則何以統禦一派之眾。 飛霜子雖派在路上守望,免得整肅門規時,外人闖入林內,他對所發生的事,憑聽覺也可猜知,不僅武當的威名因此大受損害,便這五個師侄,也難有生望,他心中對水月庵的人痛恨真到了極點,如玉即然直接承認,他全力運氣,口中卻說道:「久仰,久仰,五位門下師侄們,多蒙女施主們愛護了。」 飛霜子不及他師父無塵道長的功力深厚,能夠運氣行功於別人不知不覺之間,如玉方才又見識了無塵一舉手之間殺了全勝的厲害,飛霜子一舉手,她已經嬌笑連連的向側移身,道:「不敢當,不敢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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