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六四


  倒是春風體察他和黑龍姑間的公案未了,不欲因自己之事耽誤別人,如因自己的事誤時誤事,使文奇和素雯遭受不白之冤,甚至引起雙方師門誤會,豈非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原意回到鄭州後,四人小聚數日,而後相機致意,不但要勸文奇和素雯先各返師門陳情,先把事情解決,而後再訂後會,連顏姑娘亦如此,固然孤男寡女同行不便,主要的是聽陳天域老英雄說起天狼峪中狼群多而凶毒,不願自己心愛的人兒履危涉險,何況陸氏三雄心懷叵測,說不定另有鬼計奸謀埋伏,憑自己一人一身所學,理當名正言順的到期赴會,如帶了別人去,不但弱了師門威望,反而增加許多牽掣顧忌,萬一有誤傷,更是愧對友人,所以,一見黑龍姑表示不同意,便猶豫起來。

  他正要砌詞委蛇,暮靄蒼茫中,偶然瞥見顏姑娘玉容有異,不但原來又紅又白的粉臉隱泛黃色,連眼眶都似有依稀青黑之色,心中一動,不由大急,表面上還力持冷靜,啞然失笑道:「我不過是對那位騎驢小兄弟感到奇怪,想問問來龍去脈,如屬同道,好訂交而已,別無意思。便真是有什麼事情,等打聽一下再進行不遲,何必急切。豈有近家門而不入之理?天狼峪之期還寬裕,我們正好多聚聚。」

  又裝作漫不經意的問文奇:「李兄可認得騎驢怪客?據我看,前面兩騎士身手也不弱,單是從腰勁、腳勁估量,非十年純功力不足以應付裕如。」

  李文奇見春風忽然顧左右而言他,知道必是另有意思。自己不過根據經驗判斷,聯想到此行經過,一路可疑的人物和事故,想查個水落石出。而天下事往往有出人意外的,自己貿然主張,萬一料錯了,或惹無謂糾紛,吃不到羊肉,沾了一身騷,豈非橫生枝節,貽無的放矢之譏?何況瞥見席素雯有不豫之色,也只好訕然一笑道:「俺也是想探出這二駿一驢的苗頭,覺得事有蹊蹺,主要的是想到賽紅線和黑鷹的行蹤詭秘,揆情度理,不無蛛絲馬跡之疑,必有非常之事,錯過可惜!再說那禿尾驢兒也是不常見的異種,畜牲如此神駿,主人可知,想證實來歷,因愚兄對宇內同道和山林人物略有所聞,名駒神駿也知道不少,卻不曾聽過這一人一驢的事蹟。」

  顏姑娘嬌嗔道:「那來這多廢話!要趕就立即緊追,否則,就到鄭州再說也不遲。」

  春風急忙順水推舟道:「是嘛!又快夜了,趕到家正好歇息。」

  在萬家燈火中,一行回到鏢局。

  文奇發覺顏姑娘懨懨然悶悶不樂,慵倦中似有煩躁,先還以為女人都是任性好強,大約怪自己首尾兩端,先說追蹤,後又撤回,掃了她的興頭,剛暗笑人稱名門女俠,仍脫不了孩子氣。對付女人的小性兒,只有轉移她的注意力,或佯裝不知,拆穿了反而不好意思。

  及至草草沐浴後,豐盛的晚宴,一點都吃不下,才覺不妙,席姑娘已經急著附耳問她那兒不舒服?在席姑娘的想法,以為只有女孩子才知女孩兒家的心事,以為顏姑娘的女人病期(指月經)來了……

  她只說有點昏,需要休息。旅途跋涉,勞頓困倦,在平常人是極普通的事,但在練武,特別是有內功造詣的人便不同了。霍春風早已急得團團轉,時而想著人去請大夫(醫生),時而吩咐另備她喜歡吃的食物。其實,都明白她身蘊餘毒未清,除了獨門解藥,難於完全奏效,光是心內著急,一時想不出好辦法。只好先讓她安睡。不料,不久她便全身燥熱,不住的要冷水,粉臉烘丹,明眸轉赤,且迷朧中囈語連連,分明是餘毒攻心之象,可把霍春風等嚇壞了,除了接連調服少林丹藥外,竟是相顧束手。

  席姑娘發煩道:「可惜「大毒龍丸」被大師姐強搜回去了,否則,多好……」

  文奇沒好氣的怪她:「如非你自作聰明,少不解事,害了她,未能好好安頓她,以致她任性飛騎,應了俺的話,那會如此!」

  春風急忙勸解,耳聞伊人在軟榻上翻覆打滾,細語喃喃中,竟斷續叫著自己的名字,回過味來,不禁臉紅耳赤。

  最後,還是席姑娘自告奮勇,在旁照顧她,讓文奇和春風自去歇息。

  春風無可奈何,知道女人家有許多避忌,不宜守在側邊,光是待著也沒用,只好告罪,請文奇同在聯床夜話。

  他倆前腳離去,可苦了席姑娘了。原來,顏姑娘中的「陰陽球」淫毒之氣,當時雖得賽紅線柳秋葉的獨門靈丹護心清毒,但因藥性有偏,未能盡解全毒。何況羅瓊珠配製此物,窮盡心力,妙用多端,最狠毒的是有慢性作用,著了道兒的,不分男女,如無她獨門解藥,任你仙丹,也只能阻遏一時,過一個時期,仍會間歇發作。她利用此寶,玩弄男子於股掌之上,便是有恃無恐,不怕男人不就範,恃為要脅。反之,中了「陰球」毒粉的女人也是如此。不過她不常用,一般武林人物弄不清楚罷了。

  這時,顏姑娘已重陷昏迷瘋狂中,只見她自己扯碎全身衣服,連貼身褻衣都去之而後快。

  移時,她由囈語而低呷呻吟,嚶嚀婉轉。而赤沁珠,乳堅鼻汗,臀動腰扭……連席姑娘也為之面紅耳赤,羞不可抑,如是別的女人這般醜態,她一定下手懲戒了。而顏姑娘玉體橫陳,備諸妙相,卻使她憐惜在所不及,幾次想阻止她,又恐加重病情,知道完全是那邪藥餘毒作用,只望她慢慢自動靜止下來……

  不料顏姑娘越動越急,輾轉反側的急形惡狀,把席姑娘羞得掩面欲啼,想招呼霍、李二人,又勢所不能,又不忍坐視下去,事實面前,迫得她不顧一切的連連點中顏姑娘的「黑甜」、「會陰」、「血海」三大穴,總算把她制住,半昏迷中沉沉睡去。

  席姑娘才長籲了一口氣,她也知道,這是挖肉醫瘡的權宜之計,最多一個對時,必須為她解開穴道,否則,有傷身體,塞阻氣血,至少也會半身不遂或全身癱瘓。而有病或負傷的人更忌點穴,一個不好,縱然及時解穴,也有增加傷勢和影響傷勢變化之險。

  另一房中的李、霍二人當然也睡不著,李文奇還想閒話消愁,霍春風卻是急得如熱鍋螞蟻,繞室旁徨。

  文奇不禁慘然道:「小丑最難防,仁心遭後患,難怪家師說天道難論,人道難行,家師叔(指天門三老中的老三「八爪游龍」穀天翔。)一貫主張除惡務盡,絕不留情。以後咱們對付這類下三流的東西,萬不可略存惻隱之心,只有快刀斬亂麻,趕盡殺絕!」

  春風搖頭苦笑,搓掌無言。

  文奇忽覺內急,告便出去。

  春風心亂無處理,遮莫愁痕現兩眉,搔首之余,支頤假寐,惱懊之餘,心神恍惚,正蒙朧間,猛覺有警,本能地,「懶虎伸腰」,身末起,掌先揚,護住門戶。

  剛覺香風入鼻,燭影搖紅,眼花撩亂口難言,心中一蕩,急忙氣沉丹田,自閉七竅,聞一聲令人魂搖魄蕩的輕、嬌、媚、巧的笑,案前三尺處多了一美貌,不!妖豔冶蕩的女人。無風自開的窗戶卻無半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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