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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隆吼聲中,他魁梧的身軀已似一塊隕石般墜落,南荒一煞則險極的躲開了白斌再一次攻擊,這時,任他名高技強,早已無心再鬥,呂陽的淒厲慘吼,南荒一煞聽得明白,他雙臂淩空急振,倏然迅速拔升了六丈之高。

  白斌眼梢子看見呂陽的墜落,接著冷笑一聲,似流星劃空,猝然躍起,追向南荒一煞。

  就在他身形升躍的一刹那,已經猝落在地面的鐵牌開山呂陽卻驀地猛然竄起,抖掌劈向分浪客馬龍,右手鐵牌卻「呼」的掄起一道半弧,帶著無比雄渾之力砸向九天神龍華明軒。

  這個突來的變化是出人意外的,因為,任何人都以為呂陽已經奄奄待斃了,誰也想不到他猶有力量再行猝擊,而且,更是如此的狠辣兇猛,甚至連白斌也未曾估量到。

  正在與蟒山雙奇纏鬥中的分浪客與九天神龍,更是始料未及,首先分浪客被擊中,身子歪歪斜斜的倒向一邊,九大神龍恰好使用昆侖絕學「仙人指路」這一式時,已換步移位,幸未被擊中。

  白斌憤怒至極,身形在空中一個轉折,「接引西方」倏而推出。

  於是,狂厲至極的勁氣暴卷,金色的織錦在空中亂舞,骨骼的碎裂刺耳傳來,鐵牌開山呂陽已血肉模糊的被震飛五丈之外。

  此際,南荒一煞已在空中連連飛渡九丈,白斌腳尖甫一著地,一躍緊緊尾隨,如影附形,南荒一煞驀地大叫一聲,反手就是一蓬「密雨銀芒」,寒光閃爍中,身形一彈一翻,「青鵬飛鶴手」中的「鵬冥鶴緇火三環」已倏而展出,不錯,這乃是與敵同歸於盡的狠招。

  白斌沒有絲毫閃躲,猛衝而上,劈掌擊出一股勁風,緊跟著就是五大散手:「天罡刃」、「陰冥陽關」、「苦海茫茫」、「接引西方」,尖銳如鬼嘯魅號的風聲倏忽在四周廻旋響起,如泣如訴,當掌影狂飆尚在空氣中縱橫,五大散手的最後一招,也是最歹毒的一招「千魂滅散」已緊接在前四招中一氣使出。

  重重的掌,連疊的掌,萬鈞之力,雄渾之力,天空彷佛突然黑暗下來,冤鬼仿佛全自墓中爬起,排湧。大地在翻滾,空氣全為縱橫上下的銳風與掌影所佈滿,有如綿綿無際的利刃。

  於是,一連串肉掌奪擊聲傳來,一塊塊的血肉橫飛,帶著血絲的骨骼,蠕動瘰鬁的肚腸……一個已不成人形的屍體,分做多處掉落地上。

  不用多看,那具屍體,是南荒一煞孫恒山。

  白斌神態憔悴,臉色蒼白立於一旁,他的雙手扭在一起,兩肩插著十幾枚牛毛般的銀針,寶藍長衫也破碎不堪。

  絕斧客快步走到他身邊,以迅速的手法為白斌拔針療傷。

  這時,蟒山雙奇仍與華明軒激戰中,馬龍死後,卻由蘆寒居士接替下來。

  白斌劍眉緊皺,低啞的道:「六師叔,可憐二師叔……」

  陸濤細心為白斌除毒敷藥,嘆息道:「困獸之鬥,不可忽視,馬師兄忠肝義膽,刀尖上舐血本來就是如此,他死得有價值,是一條漢子,將來,昆侖派英烈堂的靈位上將永志不朽。」

  白斌不待傷口裹好,甩脫了絕斧客扶著他的手,「嗆」的一聲拔出伽藍劍,唇角浮起一絲殘酷的微笑,大聲道:「二位師叔暫退,兩個餘孽交給師侄我……」

  他雙手舉劍,極為緩慢,緩慢得任何人都可以看清他出劍的勢子,劍芒倏而聚成一道光住,斜斜斬向蟒山雙奇的頸。

  白斌,再一次施用「馭劍成氣」!

  蟒山雙奇只覺得白斌出劍的瞬息間,那道光柱已到了他頸項間,天與地卻驟然暴縮了,沉重得幾可使血管破裂的壓力自四面八方每一寸的空間擠來,而自己的四肢卻使不出一絲力道,閃不開,躲不過,宛如在一個恐怖的夢魘中,然而,這又是活生生的事實啊!

  於是,像是電光倏閃,兩顆尖削的頭顱帶著迸濺的鮮血飛起。

  空氣在頃刻間凍結了,血腥味彌漫四周,景象淒厲。

  這時,淩雲山莊周圍的殺喊之聲已經停息,只有四處的血跡遺骸,及偶爾傳來的幾聲叱問喝吼,還殘留著幾分惡夢似的殺伐氣氛。

  莊內,昆侖派的各代弟子正在來往搶救傷者及撲滅火勢。莊外,昆侖派的弟子分做數撥,在絕斧客陸濤及蘆寒居士鄭三詩、侯英、華小燕等人的率領下,分別清掃戰場。

  九天神龍華明軒的三師弟「飄萍叟」韓松壽、四師弟「黑蛇鞭」沈百祿亦已滿身血跡的趕到,沈百祿的左手五指,已經被削去四個,韓松壽的右腿亦微見跛瘸,顯然都已受傷。

  空氣是哀傷與沉穆的,韓、沉兩人分別拜見大師兄華明軒,又與白斌見過,飄萍叟語聲嘶啞的報告奮鬥的經過。

  九天神龍華明軒深深的歎了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衰弱的道:「這次金衣教已是傾巢出動,大舉來擊,某目的乃消滅我淩雲山莊,今日我們尚能支撐,而且反敗為勝,這全是白賢侄一人之力,否則,只怕吾等現在早巳死無葬身之地,雞犬難留了。想想真是令人不寒而慄,假如不是白賢侄及時來至,僅憑金衣教一半的力量,淩雲山莊已是無力抗衡……」

  說到這裡,他轉首向白斌道:「白賢侄,你适才的武功顯示,為師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這雙老眼了,金衣教的高手,一流的高手,幾乎已全數被你消滅……祖師有靈,昆侖合興,今後昆侖一脈,將要在你手上發揚光大……」

  老人形色淒涼,滿頭華髮,他又低下頭去凝視著自己二師弟的遺骸,點點老淚,又簌簌灑落。

  翌日,淩雲山莊盛開酒筵,一來慶賀勝利,實則為白斌接風。

  白斌望著這些師叔輩,一個個對自己愛護與關注,覺得一陣少有的溫暖包圍著他,這溫暖的感覺,是世間任何物質所換取不來的,人有天性,便是如此了。

  忽然,一個青衣下人急促的跑到廳外,向裡面望了一下,九天神龍華明軒咳了一聲,道:「華壽,有什麼事?」

  那青衣下人急步行了進來,向華明軒道:「回稟老爺,大門外有一位老人家求見……」

  華明軒不以為意的道:「是那一位,你以前見過沒有?」

  這下人略一思索,搖頭道:「從來沒有見過,那老人家瘦瘦高高的,看不出確實年歲,,他老站在暗影裡,講話口氣卻狂得嚇人……」

  華明軒雙眉一蹙,道:「怎麼個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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