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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是。」

  四名侍婢施禮恭應聲中,她轉身行向牙床,坐在床旁,將一雙襯錦工絕的綉花鞋脫在矮漆凳上,露出一雙潔白,美而圓潤的玉足,挪身上了床,紗帳又垂下了。

  四名侍婢吹熄了幾上的燈,悄悄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再看紗帳內,妙齡美姑娘坐著,讓個人一手握著粉臂,一手撫著咀。

  門關上後,撫咀的手也挪開了。

  帳內,那女子的聲音似是十分憤怒,憤怒中,還帶有一絲羞澀:「你這狂徒,深夜闖入女子閨閣,簡直無恥之極,報上你的字型大小?」

  白斌沒有說話。

  那女子又道:「就是你不留下名字,明日待我稟明哥哥,也是一樣治你一個意圖不軌之罪!」

  白斌道:「我有什麼不軌?我只是暫避一下,稍事休息即走!」

  那女子似是氣極了,她冷笑一聲:「你會出去?才怪!你好大膽子,竟然還敢頂撞我……」

  白斌朝她看了一眼,道:「你是誰?我為什麼不能頂撞你?」

  那女子重重哼了一聲,道:「你深夜闖入我的寢居,又事先躲在我臥榻上,對我已是莫大侮辱,竟還故意裝聾作啞?你再不報上你的名字,我現在就到前堡「儒明精舍」去喚醒哥哥……」

  白斌想了一下,道:「你哥哥是誰?」

  帳內人影微微晃動,尖聲道:「你用不著裝儍,我哥哥就是堡主詹天倫!」

  此言一出,白斌臉色驀地沉了下來,他生硬的一笑,握著一條粉臂的手緊了一緊。

  那女子似是被揑痛了,她窒著嗓子,惶急的道:「你……放手……你想做什麼?」

  白斌放開了她,一把將羅帳掀起,眼前,是一張清秀絕俗的臉蛋兒,雖然這張臉靨上流露著太多的驚恐,但卻掩不住她那嫵媚的神韻。

  這時,她正羞怯畏懼的將一張水兒綠的夾被掩在胸前,看看白斌,她忽然羞紅嬌壓地低下了頭。

  白斌發現了,也有些不自在,輕咳一聲道:「我閉著眼睛在帳子裡,都快睡著了。」

  快睡著未必,閉著眼確是實情,因為白斌不是那種人。

  少女猛抬螓首,水汪汪一雙眸子直逼白斌,很快的,嬌靨上的紅暈退去,硬著膽子道:「你還不快滾出去,我哥哥不會饒你的……」

  白斌注視著地,那巳光,銳利如刀:「你方才說,詹天倫是你兄長?」

  「不錯!」

  白斌點點頭,慢慢地道:「正像我也不會饒恕他。」

  那女子似是怔了怔,對方語句中的冷酷與仇恨,已那麼結實不虛的進入她心中,她直覺的想到,這人所說的話不會是假的,但是,他是誰呢?

  壯著膽,她怯怯的問:「你,你是誰?」

  「白斌。」

  少女面色突變,慘白得像一張紙:「白……白斌?」

  點點頭,白斌道:「正是。」

  少女全身抖索著,結結巴巴的道:「你……你不是……被困……困在再世牢……的鬼池

  麼?」

  白斌望著她,道:「確曾是如此,但是,我必須出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是不?」

  眼神中流露出無限驚恐,少女畏縮的道:「你……你是怎麼……怎麼出來的?」

  白斌笑笑,這笑,浮在他那蒼白的瞼上,古怪而淒厲,有一股子寒氣:「我只是用了兩粒烈陽神珠把鬼池毀了,要不,我就喂了食肉魚了。」

  少女呆了呆,害怕的問:「你,你要尋他們報復?」

  白斌哼了哼,冷冷的道:「自然,凡是這風雲堡的每一個人,其中,也包括了姑娘你,你們都會得到報償。」

  少女顫抖著,恐懼的道:「你不會得逞,風雲堡不是好惹的……」

  白斌忽然笑了,道:「我果報神的後人又豈是好惹的?」

  他頓了頓,又道:「現在,第一個便是你。」

  少女恐懼莫名的又往裡面縮退,但是,裡面是白斌,這一退,正好縮進白斌胸前,她顯然沒有地方可再躲藏了,一面抖,一面畏怯的道:「不,不要……白斌,不要……」

  白斌已感覺到少女的顫抖,那呼號像一隻無形的手撥動著他的心弦,淚涔涔的,悲切切的,似一頭祭臺上待宰羔羊的呻吟,不錯,她原本就沒有反抗的力量啊……

  猶豫了一會,他將少女扳正,注視著她,半晌,他問道:「你叫什麼?」

  少女抖索著,可憐號兮道:「詹……詹嬪玉。」

  白斌皺皺眉,道:「詹天倫已近四旬,那來你這年輕的妹妹?」

  那少女——詹嬪玉潤潤咀唇,低低的道:「我……我們是……是同父……異母……」

  白斌勾動了一下咀唇,道:「暫時,我留下你,但是,這並非表示我會饒你,只要我的心腸變硬,你仍然難逃一死!」

  他放了詹嬪玉,從她的身側跨過,小腿血跡殷然,而就在這時,驀然全身一陣抽搐,肺腑劇烈翻湧,一大口鮮血,隨即狂噴而出,他雙眸緩緩閉下,口中猶在模糊不清的說道:「我……我要……報……仇……」

  詹嬪玉抽噎了一下,淚水奪眶而出,默默的望著倒在她床上的白斌,半晌,她惶亂的搖晃著白斌已寂然不動的身體,哀傷的道:「白斌……白斌,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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