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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吳飛用手背一抹淚水,笑道:「你看我這是怎麼搞的,竟然連眼淚都掉下來了,兄弟,你還記得姚碧這位姑娘吧?」

  奈何坪上相別的一刻,姚碧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使他無時無刻勿忘,他的本意,原就是先至九華山見過神醫客為義父醫治眼疾後,便要天涯海角尋找他的紅粉知己——姚碧。

  此刻,鐵槳吳飛一提,忙道:「吳兄,你可知道姚姑娘現在寄身何處?」

  吳飛道:「自白兄弟噩耗傳來,姚姑娘痛不欲生,後經丹心神尼以『先天易數』算出,得知兄弟雖是凶多吉少,卻是沒有生命危險,因此騎著你那赤雲追風駒,帶著你那『伽藍劍』走了,為兄是於上月中旬,偶路經某農村發現赤雲追風駒,才得見姚姑娘,知她因為悲傷過度病倒,後經農家收留醫治得愈而寄居在那裡。」接著便將該農村詳細地址告訴了白斌。

  眾人靜靜聽完,洪尚賢道:「白兄弟,我看這樣好了,令尊之事,由我與老化子去那裡,姚姑娘那兒你應先去,待尋著她後,你們再兩人一騎至令義父處會合,此為兩全其美。」

  白斌本想跟隨神醫客到義父處,但經過大家一番的勸說,也只好按神醫客的話分道。

  陽光照射在這棵大樟樹上,那些樹葉子,一片片活像是銀線般的閃爍著亮光,偶爾襲過來一陣子風,激起了銀星萬點,當空的朵朵彤雲,映襯得十分有趣,景致煞是迷人!

  是一片農家的莊舍。

  院子裡有一口池塘,池塘裡遊著鴨子,再過去一點是一口井,井上架著絞盤轆轤。

  打麥場擱置著一些莊稼用具,鋤頭,耕犁、籮筐,還有專供牲口拖拉著用來壓麥子的大石輾子。

  幾隻斑鳩沿著土牆邊上覓食著,不時發出咕咕的叫聲,矮矮的土牆上爬滿了野花——一隻雄雞正在牆上煽著翅膀。

  站在牆邊往外看,就是大片的旱田。麥子、高梁、老玉米,一片青蔥,在炙熱的夏風裡,發出那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一匹全身胭脂紅的駿騎,正自沿著牆根嚼食著地上的青草。

  吃著,吃著,它偶爾仰起脖子,享受著沐體而來的微風,兩顆紅色的眸子,活像是兩顆晶瑩的瑪瑙,閃閃的放著紅光。

  「良駒伏壢,志在千里!」目睹著它此一刻的悠閒,你是無論如何難以想像它昔日「龍騰虎躍」的光采——馬猶如此,人何以堪!

  人同馬,其實都是一樣的,在百戰沙場「解甲歸田」之後,往昔的豪氣干雲,似乎再也不復存在,剩下的只是倦容、困乏,消極,無窮的惆悵與回憶。

  大胭脂馬不耐寂寞地發出了長嘯聲……驚飛了牆簷下的一群斑鳩。

  斑鳩鼓動翅膀,就像是用力拍巴掌那種聲音——自此,莊院裡的寂寞,已遭遇到了嚴重的破壞。

  正在繡花的「三妞兒」,趕忙放下了活計,由板凳上站起來,翹著大屁股,伸了一個懶腰。

  她還閑不下來,廚房裡灶籠上還蒸著饅頭,這會子該早就熟了,要不是這陣子斑鳩「拍手」,她還想不起來呢!

  打開了爐門兒,「釜底抽薪」,把燒紅的枯樹枝拉出來弄熄了,紅紅的火光,映著她健美的臉蛋兒,撩撥起大片的青春氣息。

  三妞兒用水澆滅了火,企著腳,這才揭開了蒸籠蓋——嘿!那些個白白胖胖的饅頭,可都熟透了,肥肥大大的,每一個都差不多有碗那麼大。

  一個白髮皤皤的老嬤嬤,撩起布幔子,探頭進來,老著喉嚨叫道:「人家大小姐肚子八成餓了吧!快給她端過去。」

  三妞兒答應著,快動作把籠裡的饅頭掀倒在「案板」上,找出一個盤子就去拾饅頭。

  老嬤嬤咳嗽著說道:「人家千金小姐,怕吃不來這種白饅頭——我叫你做的白麪卷子呢?」

  「有,娘!」三妞兒才似想起來,道:「在第二籠上。」

  第二籠裡,蒸的是用蔥花、鹽巴做成的花卷。

  三妞兒揀了兩個放在盤子裡,又切了一碟子鹹菜,撈了一隻新鹵的鵪鶉,盛了一碗稀飯——把這些放在一個託盤裡,端起來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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