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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待到林紫煙漸漸遠去,寒毒也退了下去,立即一躍而起,向烏天雷奔去,只見烏天雷面色蒼白,有氣無力,眼珠上翻,顯然傷勢重到了極點。

  柴達不禁沒有了主意,推了烏天雷幾下,叫道:「烏大師,你受傷了麼?」

  烏天雷喘了幾口氣,掙扎道:「別理我了,你……快設法回到京城去,若不趕快,只怕到了京城,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柴達還是莫名其妙,道:「為什麼?」

  烏天雷急得滿頭大汗,道:「剛才那中年書生打扮的人,乃是殺人不見血的大魔頭,他已囑咐那小女娃……點了……你的骨疽穴,只怕你挨不了無邊的痛苦!」

  柴達道:「我不是好好的麼?而且,林姑娘她,她怎麼會害我?」

  烏天雷見柴達說不明白,更是著急道:「唉,我焉會騙你,你年紀還輕,哪裡知道人心險惡,尤其是女人,有道是最毒婦人心,她要害你,你怎能知道,一個時辰之後,發作起來,你才知道!」

  柴達將信將疑,道:「就算這樣,我也不能棄你不顧自己離去!」

  烏天雷歎了一聲,道:「我傷勢極重,真氣已散,只怕不久人世了!」

  柴達心中一怔,心道烏天雷的武功自己深所熟知怎麼才和林紫煙對了兩掌,便自傷重如此?道:「傷重也要帶著你走,你上吧!」

  走過去想將烏天雷抱起來,身子剛一俯下,忽然聽得身後有人道:「小娃子,你倒挺顧義氣啊!」

  柴達嚇了老大一跳,分明四面荒野了無一人,何來人聲?

  回頭一看,首先覺得眼前一亮,只見一隻英俊已極,全身火也似的大怪鳥站在身後,鳥身上,一個亂髮披面,身材高大的怪人,正在自己點頭致意。柴達認得那只怪鳥,正是半年之前,林紫煙和他一起來尋找的那只火鷲。

  而火鷲上面的那人,就是鬧天八龍之中的震海龍侯一元!

  柴達一見侯一元,心中便吃了一驚,立即低下頭去,但侯一元已看清了他的臉面,「咦」地一聲,道:「小娃子,你姓什麼?」

  柴達道:「我……我姓王。」侯一元道:「我已然認出你來了,你不姓王,你姓柴?」

  柴達心中又是一驚,向後退了一步,烏天雷掙扎著叫道:「呿,侯一元,小娃子姓王姓柴,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還不快走?」

  他這一叫,不就是承認了柴達確是姓柴,侯一元長歎了一聲,道:「周少主,我們兄弟八人,為你費盡了心機,卻未曾想到你會在此處!」

  柴達更是面色慌張,又手亂搖道:「不要胡說,不是什麼周少主!」

  侯一元搖頭道:「你不必騙我了,你與你爹,長一樣,我焉會認錯。」

  柴達緊緊靠住了烏天雷,道:「侯大俠,你待將我怎地?」

  這句話一說,柴達已然完全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正是鬧天八龍為他出盡力氣,要將之從趙匡胤手中救了出來,而起軒然大波,以致兩大高手,神谷子和胡玄,在明明莊比拼內力,兩敗俱傷的周少主,姓柴,名宗訓,柴達只不過是他的化名。

  侯一元渾身一躍,離了火鷲,道:「孩子,我們怎麼會害你?如今咱們不談君臣,我與你祖父是舊交,你就是認我們七人為師,咱們在江湖上,快樂逍遙一輩子算了,快跟我來吧!」

  柴宗訓遲疑道:「你當真不會害我?趙伯伯說——」

  侯一元道:「那一個趙伯伯?」柴宗訓尚未回答,烏天雷已然道:「當然是當今天子。」

  侯一元「咕」地一聲笑道:「你說是趙匡胤?」烏天雷道:「正是,可笑你們八人,以行俠仗義居,但是卻不明白趙官家的為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周少主一定身如囚犯,誰知他們兩人伯侄相稱,親密得很!」

  侯一元一怔,道:「孩子,趙匡胤當真待你不錯?」柴宗訓道:「趙伯伯待我很好——」才說到此處,侯一元的手指,無意中搭到了柴宗訓的脈門,猛地吃了一驚,道:「孩子,你身上受了什麼傷?」

  柴宗訓道:「我中了一晶雪神掌!」烏天雷道:「他總是短命的了,又被天門宮,太上青冥魔祖,唆使小丫頭點了他的骨疽穴。」

  侯一元一聽到「天門宮太上青冥魔祖」九字,全身猛地一震,道:「老怪物在這裡?」

  烏天雷道:「剛離去不久。」侯一元道:「你說的小丫頭是誰?」

  柴宗訓道:「是林紫煙。」侯一元道:「她可知道你是誰?」

  柴宗訓見他語中充滿了惶急之念,道:「不知道,林姑娘只知道我叫柴達。」

  侯一元一頓足,道:「壞了,只是這一個柴字,便足以令得老怪物去而複轉!」身形一晃,快疾無倫,已然來到了火鷲背上。火鷲立即騰身而起,疾伸雙爪,將烏天雷和柴宗訓雙手抓住,雙翅一展立即騰空而上,柴宗訓從來也未曾見過這等場面,嚇得緊緊閉住了眼睛,只覺得兩耳風聲呼呼,過了一會,睜開眼來,只見腰間有五道粗如手指的鳥爪牢牢扣住,身下白雲飄飄,已然身在雲端,只見那火鷲,橫展雙翼,越飛越高!

  烏天雷、侯一元和柴宗訓三人,被火鷲攜向半空,和青冥魔祖趕到,前後只不過相差半盞茶時,但火鷲瞬息百里,早已飛出老遠,青冥魔祖「冷音搜形」之法,已然無法達到,是以三人得以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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