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血紅翎(95)_倪匡

九五

　　▼第二十四章　芳心被控傷幼主

　　青冥魔祖哼地冷笑一聲，道：「伏羲神步和開天闢地斧說全都習了，也不過是一個神谷子，四苦掌學會了，不過只是一個金臂龍，哪裡及得我？我這冷音搜形之法一施，方圓兩裡之內，便藏不住人，他們可會？」

　　林紫煙本是好武如命之人，否則也不會拼著得罪雙煙師太，而尋她徒弟開心，聽了青冥魔祖的話，不由得倏然神往心中也活動了學多。

　　當下林紫煙依言緊緊地塞住了雙耳，只見青冥魔祖嘴唇掀動，起初一點聲音也聽不到，後來，像是有一種冷酷已極的聲音，從耳鼓鑽入。

　　林紫煙心中暗暗好笑，心忖這有什麼了不得，不過是將聲音內力逼出而已，何不試上一試？便略鬆手指，怎知手指一松，全身便是一震，立時之間，只覺得青冥魔祖所發出的聲音，勢如千軍萬馬，但是卻又冷酷無比，令人毛髮直豎，猶如身在冰窖，恐怖已極，整個人不由自己地直跳了起來。

　　林紫煙這才真的知道厲害，連忙再將耳朵塞住，心跳了好一陣，漸漸地才平靜了下來，但心頭老是不自禁地泛起陣陣恐怖之感，不是像在漆黑的境界中，與滑膩膩的毒蛇為伍，便像是從一個絕壑之中，直掉了下去，永遠不會著底，令人極是難受！

　　好一會，才見青冥魔祖站了起來，林紫煙這才敢放開雙手，只聽得青冥魔祖道：「奇了，烏天雷被我的內力震成重傷，柴達體內寒毒正自發作，照理絕無走開之理，若是什麼人走來遇上，難道一下子便能認出柴達是何等樣人不成？」

　　林紫煙對柴達和趙大兩人，究竟是何等樣人這一點，本來就心存疑惑，此時又聽得青冥魔祖如此說法，像是深知柴達的來歷一樣，忙道：「外公，那柴達是什麼人，你知道嗎？」

　　青冥魔祖道：「我當然知道，他如果落在我的手中，我便大有可為了！」

　　林紫煙不知他「大有可為」是何所指而言，道：「我兩次遇到他時，他都和一個姓趙，叫趙大的人在一起，不知那趙大又是什麼人？」

　　林紫煙對趙大的印象極深，道：「那人身材高大，氣度威武，令人不威而震，柴棠面皮——」

　　才講到此處，青冥魔祖已然一聲冷笑，道：「原來他不在東京享福，也出來了，若是叫我撞上，卻是更加順利！紫煙，我們再四處去找一找柴達，不能叫他們就這樣走了！」

　　林紫煙空自問了半天，柴達和趙大，究竟是什麼人，還是沒有問出來。

　　她看青冥魔祖的臉色，像是不喜歡自己問的太多，因此也不再言語。

　　看官，那趙大和柴達兩人，確是大有來歷之人，但此際作書人卻還要賣個關子，暫不揭露他們兩人的身份，柴達原是半年之前，追趕林紫煙之際，體內寒毒，突然發作。這才未能繼續追得上林紫煙的。

　　他一個人在草叢中，熬過了寒毒襲體之苦，再想找時，林紫煙早已走出老遠，哪裡還找得著她？柴達心中，鬱鬱不歡，也不想去找趙大，只想和林紫煙在一起。

　　實際上，柴運此時年齡還小，根本不知「情愛」兩字。但是情之初生，原在「依戀」，柴達只想和林紫煙在一起，便是這樣的依戀心理。

　　當下他一個人向前走去，也不辨東西南北，每日寒毒發作一次，受盡痛苦，仍然想找到林紫煙。不知不覺間，已然一個人在路上走了一個多月。他身邊分文全無，幸而其時五代之後，戰亂已平，生活極是安定，一日三餐，隨便乞食。

　　柴達在明明莊時，和林紫煙一起躲在長桌之下，其時，兩人功力相當，而當鬼隱仙師施展「妙音攝魂」大法之際，林紫煙被震成重傷，而柴達卻安然無恙，便是因為他心中對鬼隱仙師毫無敵意的關係。鬼隱仙師和烏天雷本是一路，柴達自然識得他，便叫道：「烏大師！」

　　那烏天雷身為西域武林，七十餘派的總掌門，在武林中地位頗高，人人都是如此叫他。烏天雷在明明莊會散後，正想回西域一行，行至此處，聽得有人叫他，回頭一看，一見叫他的是個小孩，心中極是奇怪。

　　柴達見烏天雷停步，便快步跑了過去，來到跟前，烏天雷看清是柴達時，不由得吃了老大一驚，一把將他抓住，道：「老天，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柴達道：「我追一個人追不到，便迷了路，已然有一個多月了！」

　　烏天雷道：「好傢伙，武林中為你鬧得天翻地覆，你倒悠閒自在！」

　　柴達道：「趙伯伯說了，本來什麼事情都沒有，都是庸人自擾！」

　　烏天雷搖頭道：「你年紀還小，當然不知世事，我送你回京城去吧！」

　　柴達道：「我不要回京城去！」

　　烏天雷道：「這可由不得你！」

　　柴達知道烏天雷這句話的意思，只怕趙大以後問他一個見而不留之罪，但是柴達心中，又著實想找林紫煙，眼珠一轉，已然有了主意，道：「你如今送我回京城去，也是無用。」

　　烏天雷胸中，了無城府，雖然不是渾人，也是一個莽夫，道：「為什麼？」

　　柴達道：「我中了晶雪神掌，每日寒毒發作，回京城去，也是無人能治！」

　　烏天雷吃一驚，道：「你的話當真？晶雪神掌在武學上，雖然不算是絕頂掌法，但卻是獨門功夫，若不是晶雪谷中人物，親自出手，卻是誰也解它不得？」

　　柴達見他漸漸墮入自己轂中，忙道：「對啊！你可不可將我帶往晶雪谷去求醫？」

　　他本也不知林紫煙向何方而去，但總希望遠走一點，可以有機會再遇到林紫煙。

　　烏天雷想了片刻，道：「只怕孟老頭兒，也要賣我一個面子，也好，我帶你到晶雪谷中去便是了！」

　　兩人就此上路，本來，從湖南到晶雪谷，也要不了那麼多的時間，如果早些時的話，兩人也不至於那麼湊巧，剛好和林紫煙、青冥魔祖等相遇。但因為柴達體內寒毒，每發作一次，便要耽擱許多時間，烏天雷不得不停下來等他，因此兩人走得慢了，便恰好遇上了林紫煙，柴達心中歡喜未畢，烏天雷已然身受重傷，而他自己也被林紫煙點了「骨疸穴」。當時，他眼睜睜地望著林紫煙離去，寒毒正自發作，根本無法追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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