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刃(33)_倪匡

三三

　　▼第十一章　夜探雷府

　　淩蒼蒼向天山老邪看去，只見天山老邪低著頭，一聲不出，蔡夫人講完之後，又歎了一口氣，道：「好，你們去吧。」

　　天山老邪拉了拉淩蒼蒼，道：「事不宜遲，我們去吧。」兩人退了出來，到了天山老邪的住所，天山老邪將自己化裝成一個紫臉漢、鏍頭模樣的人物；換了裝束，淩蒼蒼則成了一個少年俠士，兩人化裝妥當，便又離開了三星湖！

　　第二天，他們又來到了雷府門前。

　　雷府門前，那四個專司迎賓之責的人仍然在，但卻認不出天山老邪和淩蒼蒼來。天山老邪胡亂報了一個姓名，自有人引他們去休息。

　　天山老邪所捏造的假名，自然不會是名頭響亮之人，是以他們在賓館住下之後，除了有下人來伺候之外，也沒有什麼人來打擾他們。

　　兩人到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天山老邪在床上睡著，淩蒼蒼則手托香腮，坐在桌旁，兩人都一言不發，只等天黑。

　　好不容易，有人送了飯菜來，用過了飯之後，天色已漸漸黑下來了。

　　淩蒼蒼在屋內，坐立不安，好容易待得已敲二更，但是天山老邪卻仍是毫無起床的意思。淩蒼蒼叫道：「徐教主——」然而，她只叫了三個字，天山老邪突然向她一揮手，在天山老邪一揮手間，有一股極強的勁風，向淩蒼蒼迎面撲了過來，令得淩蒼蒼下面的話，再也難以講得出來！

　　淩蒼蒼一見天山老邪這等情形，她不知天山老邪打的是什麼主意，心中更是焦急，不住地唉聲歎氣，天山老邪仿若未聞，只是不去睬她。

　　好不容易等打了三更，天山老邪才手在床上一按，一躍而起。

　　淩蒼蒼喜道：「徐教主——」

　　然而這一次，她仍是只講出了三個字，天山老邪一起之後，陡地向她直欺了過來，「啪」地一拍，彈向她的「肩井穴」！

　　不要說淩蒼蒼根本未曾料到天山老邪會突然向自己出手，就算她料得到的話，以她的武功和天山老邪相去懸殊而論，這一指她也是難以避得過去！

　　電光石火之間，淩蒼蒼只覺得肩頭上陡地一麻，身子便已不能動彈。

　　淩蒼蒼的心中，不禁又急又怒，但是她既然被天山老邪封住了穴道，卻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見天山老邪推開門來，向外望了一望，便已經掠出了門去！

　　淩蒼蒼知道，天山老邪將自己的穴道封住，他卻掠出門去，那是為了不讓自己亂走之故，而他則一個人去行事。

　　但是淩蒼蒼的心中，仍是十分惱怒！

　　她對蔡天涯的關心，使得她要參加尋找蔡天涯的每一個行動，但如今天山老邪卻唯恐她誤事，不由分說便將她制住，這叫她如何不怒？

　　她勉力運轉真氣，想將穴道衝開，但是卻始終難以如願。

　　淩蒼蒼知道天山老邪的武功，高出自己十倍不止，他既然下手點了自己的穴道，當然不能輕易讓自己沖得開來的，因此她沖了幾下，便定了下來。她心中空自惱怒，卻是無法可施。

　　好不容易，等五更敲過，已是天色將明時分，淩蒼蒼才覺出，一陣輕風過處，眼前人影一閃，天山老邪已經回到了屋中。

　　淩蒼蒼是聰明人，她一看天山老邪的面色，不必說別的，已經知道天山老邪這半夜工夫，一點收穫也沒有了。

　　她心中暗忖，天山老邪解開自己的穴道之後，不知想對自己如何解釋法？她正在想著，天山老邪已向前走了兩步，到了床前，一仰身，躺了下去，躺下去之後，手指才「啪」地彈了出來，「嗤」地一股指風，在淩蒼蒼的肩頭上，撞了一下，淩蒼蒼立時站了起來！

　　淩蒼蒼一站起，便準備大興問罪之師的。

　　然而，她還沒有開口，便聽得天山老邪無精打彩地道：「你別吵，你要是一出聲，洩露了我們的身份，更是糟糕了！」

　　淩蒼蒼所有要說的話，全給天山老邪這兩句話，堵了回去！

　　但是她的心中，卻更為惱怒。

　　只聽得天山老邪話一講完之後，居然鼾聲大作，睡了起來，淩蒼蒼心中暗付，你以為我不夠膽子，在白天不敢去生事麼，我偏要白天去調查調查！

　　她剛想到這裡，只見天山老邪突然翻了一個身，含糊不清地道：「雷府之中，無處不是高手，我奉命三日必歸，你若出了事，我在三日之中，不能將你救出，也只好回去覆命，你自己想想，若有什麼差池，可有辦法自己脫身麼？」

　　淩蒼蒼聽了，不禁一呆！

　　本來，她已經一步向門外跨出的了，這時候，又縮了回來。

　　天山老邪又道：「你還是休息一下吧！」

　　淩蒼蒼無法可施，只得頹然地坐了下來。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只聽得窗外長廊之中，人來人往，漸漸熱鬧了起來，有的人在大聲交談，十之八九，說的是雷翔風如何好客，如何豪爽，聽得淩蒼蒼更是氣憤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時分，有人送了飯菜來，天山老邪翻起身來，和淩蒼蒼一起吃了飯，又倒下頭去睡。

　　淩蒼蒼實在忍不住，道：「徐教主，我想出去走走，順便探聽消息。」天山老邪冷冷地道：「不可去。」

　　淩蒼蒼一聽天山老邪回答得如此乾脆，如此絕情，心中不禁勃然大怒！她本是一個十分任性的姑娘，從來也沒有什麼人可以管束得了她。

　　這時，她雖然知道天山老邪是非同小可的厲害人物，但是她一聽得「不可去」三字，心中仍不免大怒，道：「我偏要去！」

　　天山老邪道：「你向門口跨出一步，我便點了你的穴道。」

　　淩蒼蒼怒極，道：「徐教主，蔡姐姐是叫你來陪我行事的——」她的話才一出口，便聽得天山老邪道：「蔡夫人吩咐你聽我的話，你忘了麼？」

　　淩蒼蒼道：「若像你如今這等作為時，只要你一個人來就行了，我何必來？」

　　天山老邪道：「本來就是我一個人來就行了！」

　　淩蒼蒼「哼」地一聲，道：「蔡姐姐叫你第一先要將雷翔風當成極壞的壞人，才能發現可疑之點，但是在你心中，雷翔風卻還是一等一的好人，你怎能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天山老邪想是被淩蒼蒼說中了心事，因之半晌不語，才道：「好，今天晚上，我帶你一齊行事便了。」

　　淩蒼蒼一見自己已經講贏，想起剛才自己對天山老邪的態度，大有不敬之處，心中轉又覺得十分過意不去，道：「徐教主，我實在心中焦急，你莫怪我。」

　　可是天山老邪早已一個轉身，背向外地睡去了。

　　淩蒼蒼賭氣也不理他，和衣在對面的一張床上，躺了下來。

　　她只覺得時間過得出奇地慢，許久許久，才有人送晚膳來。

　　淩蒼蒼對著十分豐盛的菜肴，卻是食不下嚥，又過了很久很久，天色才黑了下來。淩蒼蒼站在窗口，只盼天色黑些，更黑些。

　　她像是足足度過了十七八年的時間一樣，才挨到了三更時分，只見天山老邪一躍而起，打開門來，向外一看，低聲道：「走。」

　　淩蒼蒼連忙展動身形，跟在他的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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