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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九


  秋姑因被于志敏賞給她兩個耳刮子,已是又羞又憤,此時見秀姑和敵人談笑風生,全無敵意,心裡越想越疑,喝一聲:「秀姑!你敢吃裡爬外?」同時一伸粉腿,勾住木桌,霎時四壁鈴聲大作。

  秀姑被她一喝,再見她已發出警號,室女司內的好手必定聞聲馳來,也就大喝一聲,神龍杖一招「懶虎伸腰」朝於志敏的小腹撞去。

  於志敏那會把她放在心上?右手一抓,已把杖頭抓住,笑道:「秀姑!我們難道真個要打麼?」說時故意朝她拋個眼色。

  秀姑這回可真急了,明知人家施的是離間計,要是不能分辯清楚,自己今後可有樂的,但杖頭被人家抓住,抽也抽不回來,眼見對方笑迷迷地望著自己,真個像千萬把尖刀刺在身上那般難受,嘶聲喝一聲:「冤家!你想把我怎的?」敢情她經常和其他男人打情罵俏,以致不明不白地叫起「冤家」兩字。

  於志敏嘻嘻一笑道:「看在前一次情面上,我就饒了你!」鬆開杖頭,欺身直進室內,舒開五指,朝秋姑的嫩臉一拍,登時四道血痕留在她那粉臉上。

  秋姑可沒防到那少年陡然向她進招,這屋子又小,避無可避,粉臉被創,又痛得她一聲尖叫。

  穗姑喝罵一聲:「那來的野小子,到這裡欺負人?」一抖劍花,搶先發招,秀姑卻背向門外,把神龍杖舞成一團杖影,擋住房門,並連聲呼喚道:「秋姐!你快點用劍!」兩名少女也同時揮劍上前。

  秋姑見她們四人把於志敏團團圍住,膽子也略為一壯,俯下身軀,拾起寶劍,喝一聲:「有種的往外頭打!」

  於志敏那想真打?只施起「浮光掠影」的身法,在她們的兵刀鋒下左穿右插,捏這個一把,摸那個一下,逗得幾個女魔又羞又怒,香汗淋漓,嬌喘吁吁。那鈴聲響後,一裙魔女如飛趕來,又被秀姑一枝神龍杖擋住,無法進屋,先頭幾個從房門窺進,見此情形,個個既驚且笑,嘻嘻哈哈鬧成一團,竟不像是廝拼的樣子,於志敏更是刁滑異常,儘管他摸摸捏捏,卻一把也摸不到秀姑的身上。

  秋姑越打越驚,見屬下諸女已到,又喝一聲「你們是死的麼?還不趕快傳鑼告知各司壇主?」

  於志敏笑道:「告知又怎麼樣?」左手一起,在那俏生生的臉上,重重地扭了一下,痛得她「咬唷」一聲,雙淚沿頰流下,恰又流在被於志敏抓破的地方,又一連嘖嘖幾聲,於志敏卻嘻嘻一笑又向另一魔女下手。

  圍在室外的魔女,被秋姑一喝,當下已有幾人奔往遠處,「當,當……」敵起一陣鑼聲,這是她們向各司傳報有警的訊號。此時,七煞魔君正和他屬下幾名高手商議接戰天師教的方策,忽聞室女司這邊的緊急訊號,他知道室女司正壇主已死,副壇主又早已下山,只有司壇的秋姑和司爐的穗姑功力較高,其餘多是濫竽充數,派不了大用場,急吩咐傳報各司,親率幾名高手趕將過來。

  于志敏明知鑼聲響後,群魔必來,但他藝高肥大,成竹在胸,根本不加理會,仍然戲弄不已,待聽到外面人聲鼎沸,才哈哈一笑,說聲:「少爺不陪啦!三天內再來取你們狗命!」一閃身子,逕撲秀姑,喝一聲:「給我!」一抓杖身,輕輕一抖,秀姑只覺虎口一緊,神龍杖已被奪去。

  圍塞在房門口的一群魔女,只覺得頭上一陣輕風拂過,那白衣身影已經失蹤,這才一擁而進,七日八舌問個不休,此時秋姑氣得臉色鐵青,加上那幾道血痕,更覺十分醜怪,只見她惡狠狠地瞪了秀姑兩眼,立即大喝一聲:「把秀丫頭拿下!」幾名魔女立即擁上前去,要扣她雙臂。

  秀姑也知事後必有此一著,雙臂往外一抖,摔開兩名魔女的糾纏,上前一步道:「秋姐!我犯了什麼罪?」

  秋姑立劍當胸,秀眉倒豎,冷笑兩聲道:「你犯什麼罪你自己知道,還用我說麼?」接著又喝一聲:「拿下!」

  這時室外人語聲喧中,七煞魔君已排眾而入,剛一跨進門檻,就連聲問道:「這裡發生什麼事?」

  秋姑見他是布祥司的總壇主,地位比起自己要高得多,只得側身請進,把經過略略一說,接著道:「秀丫頭吃裡爬外,引狼入室,不然也不致發生今夜的事來!」

  秀姑臉色一變,怒道:「你休得含血噴人,怎見得我吃裡爬外,引狼入室?我們往中心總壇理論去!」

  秋姑哼一聲道:「往什麼中心總壇?現在有證有據,我東南總壇就能夠處置你!你要不是吃裡爬外,勾結那男人,為什麼打鬥之先,你盡朝別人擠眉弄眼?到了打鬥的時候,我們四人都連遭戲弄,而他連摸都不摸你一下?」

  秀姑道:「他先前不是打過我一巴掌麼?後來不摸我,叫我有什麼辦法?」

  兩人爭論時,外面又走進別司裡幾位高手,聽到秀姑爭辯,全都失笑。秋姑又喝道:「你還敢強辯哩!剛才連冤家兩字都叫出來了,後來把神龍杖也送給人家了,這時還有什麼話好說?」忽然門外喚一聲:「秋姐!」一條纖影已掠了進來。

  各人定睛一看,認得是丁瑾姑,此時只見她雲鬢散亂,衣衫破裂,原帶有一對寶劍也不知丟在何處,但見兩個劍鞘仍斜插在背上,臉上也像秋姑一樣,多了幾道血痕,一看就知道她曾經吃了大虧。

  秋姑見狀一驚道:「你在外面遇上什麼了?」

  瑾姑哭喪著臉道:「我一登瓦面,就見一條身影撲往後面,急忙趕去,不料那人竟是故意引誘,我追到後香堂附近,那人倏地回身,原來正是在白髮溪殺害盛華老前輩的那名少女……」

  七煞魔君一驚道:「盛副司竟然死了?」

  秋姑替她答了,接著又問道:「那少女怎麼樣了?」

  瑾姑道:「那少女一個轉身,就撲了過來,我自知不敵,但也得揮劍迎敵,那知她卻不和我硬碰,只施展身法繞著我轉,動不動就捏我一把,好像她自己忘記她也是女孩子似的,我氣得罵她幾句,臉兒都被她抓破了,臨走時還奪走我的兵刃,還說三天內要來破總壇哩!各人聽了她的陳述,再把秋姑的話一對照,知道當夜來人僅是一對少年男女,就鬧得天翻地覆,無不暗暗驚心。七煞魔君邊聽邊想,忽然叫起來道:「是了!必然是那一對狗男女!」話聲甫落,對屋瓦面上喝一聲:「打」一點馬光飛至,七煞魔君雖是閃聲急閃,仍然沒有躲開,自覺耳輪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立即疼痛難當,用手一摸,原來已被打穿一個拇指頭大小的血洞。

  在這同時,魔党的一群高手已齊聲呼叱,飛撲上瓦面,那知這一瞬間,屋面上已無敵蹤,卻聞屋裡幾聲尖叫,急又躍了回來,已見一屋裡七歪八倒,男男女女躺睡滿地,細看之下,知道全被人家點上了穴道。

  魔黨裡面不乏點穴能手,快替他們解開穴道,秋姑醒了過來,朝各人謝了一聲,接著就恨恨道:「秀姑那賤人已被那小子救走了,可恨沒有把她殺掉!」

  七煞魔君長歎一聲道:「這也無法!憑我們幾人的力量,真個不是人家的對手,恐怕總壇各司也難保存哩!」

  旁邊卻擠出一位須髯如戟,目射精光的老人,接口道:「祁壇主怎麼恁般喪氣?那小子不過是憑著輕功較勝一籌,而且在黑夜裡面,看不清楚,才被他暗襲得手,要是在白晝裡,不說你七煞魔君一雙絕陰掌足可制他死命,就是我這口大環刀,也不會把他放過!」

  七煞魔君知道這位巡察司總壇主武邦的功力,比自己略勝幾分,手中一口大環刀更是春秋時代的寶物,端的吹毫立斷,斬鐵如飴,不由得略展愁顏道:「武壇主所說雖是,但祁某已是驚弓之鳥,見曲木而高飛,到時惟有多仗各壇主與及諸弟兄鼎力周旋了!」

  這室裡已站滿一群魔酋,魔崽子,見一晌桀傲異常的七煞魔君,竟然連番洩氣,不禁有些駭異。

  丁瑾姑趁機進言道:「适才晚輩穴道雖然被點,卻已看清那少年正是殺害盛副司和我們李副司的兇手!」

  武邦和另外幾名總壇主聞言大驚,急得起緣由,丁瑾姑才把白髮溪的事,當眾說了一遍,群魔盡皆失色。

  七煞魔君似乎有點恍然道:「是了!今夜來的這兩個,諒必是在王坪子殺害夏總壇主和蕭副壇主的少年男女,敢情他們在白髮溪那邊毀了盛、李兩位之後,意猶未足,竟找到這裡來了,天師教的人並不足畏,惟有這一對少年男女,功力之高,是我生平僅見,確是不可忽視!」

  招募司的總壇主東幹之接口道:「話雖是這樣說,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也不必過份氣餒,聽說天師教的人,還有兩天才能夠來到,我們趁這幾天的工夫,把一切埋伏重新佈置一番,甚至於把索橋收起,難道他們能夠插翼飛渡不成?」

  武邦忙道:「東壇主收起索橋這方法,太過於示怯,豈不被天下英雄當作笑話?我們總壇的臉,可不能丟哩!」

  東幹之笑道:「為了一戰成功,暫時示怯,是我們一貫的主張,也不見得就是丟臉。而且收起索橋,迫敵人走上後天梯的絕路,更加有取勝的把握,如果兩日內天師教不能到達,或到達而總壇未破,我們也可以調動附近分堂的高手到來夾擊,如果我推測不差,相信大涼山分堂葛堂主在這兩天也該來到了!」一條好漢,但你怎知道他要來?」

  祁一鳴愁眉又一展道:「葛老兒一雙鐵筆,在江湖上確是一條好漢,但你怎知道他要到來?」

  東幹之哈哈一笑道:「我們招募司終日做什麼事,祁兄又不是不知,何必多此一問?本司下三級分壇主金宣祥舉報江家堡一事與他大有關連,再則他已知道葛雄和鄒素雲的凶訊,大涼山分堂人手不夠,必定到這裡請派人協力,昨天越雋方面的飛鴿傳書,說他們一行九人,已經到了越雋,依照里程計算,明天不到,後天也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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