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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金寶答道:「似乎都不超過二十歲。」

  中年文士微微一怔,又道:「兩人長相如何?」

  金寶粉頰一紅,低頭道:「端端正正的,都長得很俊秀……皮膚之細膩……幾乎比我們姐妹們還要強出幾分。」

  中年文士心中又是一動,於是沉聲說道:「這等人命大事,一個弄不好,你們這裡,上上下下,可能誰都脫不了關係,現在本爺過去看看有無辦法可想,你們兩個,就等在這裡,不許聲張,不許亂跑,聽到沒有?」

  兩女一齊福身道:「謝僧爺!」

  中年文士看清院中無人,一閃身進入東廂五號房。

  五號房中,尚留有那個叫芳華的女人在那裡守著,她認得中年文士是院中熟客,所以這時亦未特別感到慌張。

  中年文士走去二黎身邊,伸手在兄弟倆頸下摸了一把,又端詳了兩兄弟的清秀面貌,雙目中不期然流露出一抹邪惡的笑意。

  他轉身向那個叫芳華的女人說道:「快去悄悄叫一輛加篷的馬車來,就停在巷子口……事態相當嚴重,本爺因為是你們熟客,看在鳳凰和昭君的情面上,不便袖手……在這兒東鄉,本爺認識一名大夫,不論有救無救,全由本爺擔了,只要你們不嚷嚷出去……否則,哼,第一個倒楣的,將是你跟那個金寶,知道不?現在快去吧!」

  這位「僧爺」,正是九龍中的「禿龍」僧友三!

  至於兩位「黎公子」,不是別人,乃是「花谷四仙女」中的「金釵」黃始鳳,「玉簪」白蕊華。

  兩女奉無相叟之命,本應留在摩天嶺白虎谷,等候老兒率另外三女前去會合。詎知兩女在無意中發現禿龍僧友三行蹤,由於嫉噁心切,一時不加考慮,竟一路跟蹤下來,希冀找個適當機會,以兩姊妹之力,力殲此一禿龍。最後,來到這兒,陰錯陽差,因有毒茶水之誤傳,兩姊妹擒虎不成反而落進虎口。

  吳瘤子來到前院,正好碰到芳華出門叫車,吳瘤子攔著道:「哪裡去?」

  芳華不敢實說,只好扯謊道:「兩位公子想吃湯糰。」

  吳瘤子詫異道:「三麻子呢?」

  芳華低聲說道:「兩位公子嫌他手髒。」

  吳瘤子點點頭道:「唔,這倒是的;那麻子一雙手,看上去的確有點髒兮兮的,這樣說來,你去便了;我的意思只是說,人家公子,已經付了香資,沒有什麼事,最好別亂跑;懂我這意思麼?」

  芳華連連點頭道:「當然懂……」

  巷子口,那個賣湯糰的漢子,因為生意清淡,正靠在牆角打盹,一頂寬邊破氊帽,遮盡整個面孔,帽沿一直壓到胸口。

  芳華在漢子手裡塞進十枚大錢,低聲慌裡慌張的說道:「老張,這個給你買酒吃……快去替我喊輛車子來,要加車篷……喊來之後,就停在巷子口,要快!」

  回到東廂五號房,禿龍沉聲問道:「車子叫了沒有?」

  芳華點點頭,微喘著道:「叫了,馬上來。」

  禿龍揮手吩咐道:「現在去門口簾子後面站著,我將他們兩個從室後拖出去,如果有人想進來,設法擋一擋!」

  禿龍將兩女掖至巷子口,等沒多久,果見一輛高篷馬車自街那頭駛了過來。他舉手將馬車攔下,掀簾跳進車廂,然後壓著嗓門向前交代道:「姚家渡,如在天黑以前趕到,車資加倍!」

  車夫畢恭畢敬地應了一句:「是的,大爺。」

  左手韁繩一抖,右手一圈一灑,揚起一道又勁又疾的鞭花,馬車立即向西門方向絕塵馳去。

  這邊,迎春院中,吳瘸子殷殷勤勤地去北邊堂屋裡,添「新酒」,換「熱茶」,然後退出屋外,靜候變化。

  沒過多久,只聽得裡面房中,先是咕咚一聲,接著又是咕咚一聲。

  吳瘤子又驚又喜又生氣,喃喃罵道:「這丫頭真是要多笨,有多笨!我明明跟她使過眼色,叫她別去碰那茶和酒,想不到最後還是出了毛病!」

  推門躡足而入,進房一看,這下可把一個吳瘤子嚇慌了。

  地上,直挺挺躺著的,只有一個鳳凰!

  那姓朱的小子呢?

  「朋友,你好!」

  房門後面,傳出一聲乾笑,同時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臂。

  吳瘤子轉過頭去,見是一名獐頭鼠目的老叫化,膽子頓時壯了起來,詛知他一聲吼喝尚未出口,那老叫化已然老實不客氣,一把卡住他的脖子,嘿嘿冷笑道:「要不要再叫?」

  吳瘤子出擊不得,只有抱拳作式,以示討饒。

  同一時候,另一扇房門後面,緩步走出朱元峰。朱元峰走出來,溜了吳瘤子一眼,向師父點點頭笑道:「就是這廝……」

  他笑了一下,又道:「這廝跟女人打的眼色,女人沒有留意,卻被峰兒看到了。不過,還好師父適時現身,否則,徒兒跟女人一齊倒下,即使能蒙混一時,恐亦奈何這廝不得。師父且放手問問他,這是誰的主意!」

  賭王手一松,沉聲喝道:「朋友願招不願招?」

  吳瘤子摸著脖子,苦著臉道:「是個老女人……」

  朱大峰一怔,那忙截口道:「且慢,那女人生做什麼模樣,你先說來聽聽看!」

  吳瘤子搖搖頭道:「小的說不上來,因她在臉上蒙著紗巾,只露出兩隻眼睛,小的說她老,只是估計……」

  朱元峰皺眉道:「就是那老淫婦,不會錯的了!」

  賭王點點頭,問吳瘤子道:「那老淫婦刻下何在?」

  吳瘤子手一指道:「在後院中。」

  賭王轉向愛徒道:待為師的先去跟無相老兒聯絡一下!」

  說著,手足並施,對準那個撈毛,足踢膝後「承筋」,手拍下顎「浮白」;然後身形一長,仍自屋頂那道洞孔鑽了出去。

  不一會兒,屋中光線一暗,一條身軀自屋頂輕輕飄落,正是賭王去而複返。朱元峰忙迎上一步道:「老兒怎麼說?」

  賭王雙眉緊鎖,神情似甚困惑,搖搖頭道:「老兒不在!」

  朱元峰愕然道:「去了哪裡?」

  賭王微現慍色道:「誰知道,一副湯糰擔子,仍然擱在那裡,這老兒太不像話了,即令有事離開,也該知照一聲,才是道理!」

  朱元峰望望地上躺著的那個女人,以及那個只剩下一對眼珠兒在不住地骨碌亂轉的撈毛,抬頭問道:「如今怎辦?」

  賭王沉吟了一下道:「時間不能耽擱太久,否則那淫婦難免起疑;現在,依為師的看來,只好冒險賭上一注了!」

  朱元峰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如何賭法?」

  賭王手一揮道:「你站列床後去,小心掩藏起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你出面過問,免得為師分神……」

  朱元峰點頭道:「峰兒知道。」

  說著,舉步走到床後,迅速隱起身形。

  賭王轉身將那撈毛啞穴解開,沉臉問道:「朋友准不準備合作到底?」

  那撈毛連忙答應道:「全憑大爺吩咐!」

  賭王沉臉接著道:「你們原先預定如何聯絡?」

  那撈毛眼珠一轉,忽然生出一條毒計。當下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兩句暗語,大爺。」

  賭王注目道:「兩句什麼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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