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一劍懸肝膽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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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平不慌不忙的走去莊家位置上,喊來張四爛眼,按例派了頭錢,並請張四爛眼找來兩個看莊的,然後宣稱接手推下去。 於是,牌局繼續進行。 令狐平只管打骰子收骰子,其餘的事,全部給那兩名看莊的處理;因為他得分出大部份心神,去在滿廳賭客之中,尋找那位尤門高足,毒太歲游志宏! 牌局進行了一會兒,他偶爾瞥及大廳一角,先前那名紅臉漢子,正拉著張四爛眼,在那竊竊私語,心頭不禁一動。 他目力遠逾常人,在這一瞥之間,他已看清那紅臉漢子似乎正在向張四爛眼要求通融一點銀子。 在一名熟客來說,這種事本極平常。 輸了錢的人,誰不想翻本?要想打鐵趁熱,馬上就有銀子到手,當然以找賭場主人來得最快! 不過,這時情形不同的是,從張四爛眼的反應可以看出,紅臉漢子雖是個熟客,卻顯然不是一個好客人。 因為張四爛眼只是不斷地搖頭,迄無應允之意。 紅臉漢子大概是發了急,忽從身邊取出一隻小草袋,意欲以袋中之物作為抵押。 張四爛眼接過去僅朝袋中望了一眼,便又搖著頭遞了回去,仿佛對抵押品並不中意。 令狐平暗忖:「這廝會不會就是毒太歲?袋中之物會不會就是那支鬼參呢?」 這種可能性,並不是完全沒有,不過實在相當渺茫,他趁眾人下注之際,扭頭向身邊一名助手問道:「剛才那位游大爺輸光了麼?」 那位助手點頭道:「他已經推了兩天的莊,手風一直不順,今天則有起色,又被公子一注包了獨門——」 令狐平又驚又喜,他怕這名助手也許應錯了,又接著淡淡問了一句道:「這姓游的,賭品如何?」 他問得很慢,也很清楚,相信對方應無誤聽他姓之理,如果這名助手對此一姓氏不加糾正,那麼,紅臉漢子就是毒太歲,大概是不會錯的了。 只見那助手毫不猶豫的答道:「這位游爺,牌九雖然不好,賭品倒還可以,這次帶的銀子,也不算少,只可惜他不懂推莊的竅門,輸了死要來,贏了不肯收,結果當然非光不可——好了——注子已齊——公子可以打骰子了。」 令狐平根本沒有把輸贏放在心上,可是,怪就怪在這裡,他愈是不在乎,手風愈順。三副牌下來,剛才的不算,竟又贏了二十多兩! 同一時候,那位毒太歲游志宏因為主人張四爛眼不肯通融,已悻悻然轉過身軀,正向廳外走去。 令狐平急忙抓起骰子一邊作勢欲擲,一邊揚聲喝道:「下,下,注子還不夠,凡是值錢的東西,一概可以作價,人不離場,隨時取贖,快,快,今天過年,要玩就玩個痛快——」 他想起剛才那個看莊漢子的那句警語,又加喝了一聲道:「不然本公子可要滿莊啦!」 凡是迷戀於賭博的人,想法多半相同。贏了錢都認為是應該的,跟這些傢伙賭,我不贏誰贏?嘿嘿! 輸了呢? 他最少會告訴你一百零八個原因。總說一句:輸得冤枉! 正如西楚霸王所說的一樣:非戰之罪也! 所以只要是有賭的地方,便經常可以聽到這樣兩句話:不怕輸得苦,只怕斷了賭! 也就是這個原因,使得每個輸光了的賭徒,經常扯頭髮咬牙齒,自怨自艾:奶奶的,你看這一把,我要是有錢—— 這些道理,令狐平知道得清清楚楚。 這正是兩三年來,他遊戲江湖,放浪形骸,冷眼觀察人世百態的重要收獲之一。 毒太歲游志宏已經走到大廳門口,聽得令狐平這陣吆喝,腳下果然為之一頓,似乎有些動心。 可是不知為了什麼緣故,只猶豫了那麼一下,最後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令狐平既感意外,又感失望。 他真想不顧一切,放下骰子跟出去。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太妥當。 那廝革袋中盛放的是不是一支鬼參,尚屬未知之數,如果沉不住氣,因而露了形跡實在有點划不來。 再說,有丙寅奇士在,即使得不到這支鬼參,他一樣用不著擔心一身武功喪失。 急什麼呢? 還有,他絕不相信像這樣好賭的傢伙,會急流勇退,就此一去不回頭! 今天等不到,明天也會等到的。 所以,他不動聲色,讓牌局照常進行。 這樣,又過去半個多時辰,他看看今天已無事可做,正想找個借口收兵之際,廳外院中忽然暴起一陣歡呼。 「花大娘來了——花大娘來了——」 什麼?一個婦道人家也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令狐平眉頭微微一皺腦海馬上浮起一張叫人不敢領教的臉孔:又濃又厚的脂粉,一口煙熏黃牙—— 他完全猜錯了。 從廳外走進來的這個女人,最多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打扮素淨,身材窈窕,一張鵝蛋臉上,竟然找不出一絲皺紋。 一個十足的美人兒! 令狐平暗暗詫異,他實在想不出這樣一個女人,有什麼理由要跑這種地方? 令狐平正在想著,肘彎上忽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 他轉臉一望,碰他的人,原來是左首那個幫他看莊的漢子。 令狐平道:「什麼事?」 那漢子低聲道:「這女人來頭不小,她每年都要來這裡推莊,手面之闊,令人咋舌,輸贏全不在乎——」 令狐平道:「不在乎又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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