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慕容美 > 七星堡 | 上頁 下頁 |
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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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目叟因為對付天仙道人遊刃有餘,所以,鬼臉婆的窘境,也被他看入眼裡。 憑鬼臉婆在鳩頭杖上的驚人成就,居然抵不住三仙中的兩個,實在大出他的意外。同時,這一事實帶給他很大的矛盾和不安,很顯然的,要想獲得鬼臉婆的諒解,相當困難,所以,他不想鬼臉婆將兩個道人制服。但是,反過來說,長白三仙已成了他獨目叟的死對頭,今天,三仙之中能有一個活下來,都是他將來的麻煩。所以說,最好,那邊三個,能夠同歸於盡…… 他也知道這是他的如意算盤,事實上,很不可能。 因此,他不得不退一步想,他希望一方死亡,一方精疲力盡。那時候,由他選擇,或是一走了之,或是殺之滅口!因為獨目叟有著這種想法,他便不太願意鬼臉婆在此時此刻有甚意外,至少也得再拖百招下去,磨光兩個道人的精力。否則的話,騰出生龍活虎的地仙人仙,對他,實在是大大不利。 是以,他頗想能夠助上鬼臉婆一臂之力。 可是,天仙道人雖說比他遜一籌,但那是兵刃上的上風,如果他要在百忙中騰手相助鬼臉婆,卻是夢想。。 因此之故,獨目叟跟司徒烈一樣,也很著急。 八十招過去了。 鬼臉婆已是愈來愈不行了,一根鳩頭杖,大見呆滯。 地仙道人吳年,人仙道人何文武,眼看時機成熟,經過一陣口哨應答,兩柄拂塵各自一抖,塵尾鋼須,如刺蝟怒立,一齊展開成名絕學『三清三十三拂』,張開漫空針雨,朝著鬼臉婆狂灑而去。 司徒烈暗喊一聲糟,便欲撲出。 就在這個時候,司徒烈的身後,驀然響起了一陣衣袂帶風之聲。司徒烈大吃一驚,猛回頭,抬眼一看,身邊已經多了兩個形狀怪異的白髮老人。 兩個老人,一胖一瘦。 兩人穿著同色同型的齊膝皂袍,腰間各束一根寬有三寸的板帶,每人都在板帶上斜插著一支拇指粗細,長可二尺五六的熟銅旱煙杆。 胖老人,眼細如豆。 瘦老人,鼻曲如鉤。 兩個老人,均是白須垂胸,頭頂上紮著一個寸半來高的白髮壽髻。 兩個老人的另一個特色便是目光如電,銳利中透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暴戾之氣。這兩人,司徒烈雖然第一次見到,但他直覺地判定,十八不離九,這兩人很可能便是『兩老一叟三神仙』中的「英雄嶺雙老」。 兩個老人,嘴唇噙著一種殘酷的冷笑,一言不發地瞪著司徒烈,就像兩隻對著肉骨頭而露出了獠牙的惡狗。 因為事出於突然,司徒烈不禁驚得一呆。 司徒烈曾聽得施天青施大哥說過,兩老是長白群梟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武功還在一叟三仙之上,生性極其殘忍。單就那兩副陰篤篤的眼神中,司徒烈便已看出,這種人,看得頂輕,頂不值錢的,便是人命。 所以,他知道,他現在的處境,險惡異常。 本來,以他天生的一副豪膽,加以斷定兩老可能也是縱火案中的重要人物,他頗想憑游龍三掌和一元劍法鬥一鬥這兩個老傢伙。但是,現在的情形不同,在這兒,所有的人,幾乎全是他的仇家,一旦給仇家識破真正身分,孤掌難鳴。 他想,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於是,他抄著老套頭,自自然然地朝兩老微微一躬道:「兩位老前輩來得正是時候,再慢就恐怕來不及了!」 司徒烈這兩句話說得異常含混籠統,但語氣中充滿了友善的威脅,兩老聽得全是眉頭一皺。不過,大廳上此刻正不斷傳來一陣陣懾人心魄的金鐵交鳴之聲以及叱喝聲。一個習武之人,在這種情形之下,無論如何也是抵受不了那種聲浪的刺激的!所以,兩老也顧不得再向司徒烈盤詢,便即縱身出了甬道。 兩老去後,司徒烈低頭朝手上的書箱瞥了一眼,似乎有所決定地,朝甬道另一端的柴房匆匆走出! 兩老出得甬道,抬眼間,全都怔住。 原來廳上廝殺的五個人,全是他倆的老朋友。 這時,大廳上的惡戰,並未因了兩老的出現而歐手。因為,在生死相撲的關頭,誰也不敢稍分心神,而且來的又是熟人,每個人的心裡,都有著安全的感覺。他們,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跟兩老的交情不錯! 眾人想的,都是實情。 兩老對望了一眼,搖搖頭,苦笑著,一步一步地往廳前緩步湊了過去。 兩老雖然異常注意情勢的變化,但從兩老迷惑的神情看去,直到目前為止,兩老都似乎沒有出手相助任何一人的表示。 惡鬥依然繼續著……獨目叟稍占上風,鬼臉婆居於劣勢……長白三仙則一場小壞,一場大好……兩老則不住地喃喃自語:『這是怎麼搞的……這是怎麼搞的?」 這段期間,獨目叟羊叔子臉上神情的變幻,最為複雜。 很顯然的,他在轉著一個惡毒的念頭。 果然,他開口了。他先嘿嘿地冷笑了一陣,然後一面化解著天仙道人雲拂的招數,一面出聲向兩老招呼道:「胖老瘦老,您倆可知道游龍老兒來了長白?」 兩老哼了一聲,沒有開口。 獨目叟又道:「兩老知道趙老兒來長白的用意麼?」 兩老又哼了一聲,依然沒有開口。 獨目叟大聲道:「胖老,瘦老,逍遙村的那件公案發啦。」 兩老臉色,遽然大變。 「這三個雜毛,」獨目叟怒喊道:「他們怕頂黑鍋,居然計畫著出賣我們呢?」 兩老眼中的凶光暴視,開始朝長白三仙輪流瞪去。 三仙大慌,紛紛嚷道:「兩老,別聽那個瞎眼賊的……他在嚼舌頭,含血噴人呢!」 獨目叟故意不屑地冷笑道:「大丈夫,敢作敢當,現在賴,又有什麼意思?」 天仙道人又急又怒,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當下,只見他,一抖手中鋼拂,猛下煞手,奮不顧身地朝獨目叟猛攻而來。那一邊,地仙和人仙兩個道人,這時也將鬼臉婆暫時擱下,一致如瘋如狂似地,撲向獨目叟。 獨目叟一面退向兩老,一面狂笑道:「雜毛們,想殺老夫滅口麼?哈哈,遲啦!」 廳下雙老,這時齊聲喝道:「羊叔子,真有這等事麼?」 獨目叟喘息著喊道:「以羊叔子跟三個雜毛的交情,除了這等事,哪會拚命?」 兩老又喝道:「驪山尹老怎會也在此地?」 這時的鬼臉婆,一頭霧水,怔在那裡,看得莫名其妙。 當下,獨目叟故意怒道:「你們兩個老鬼,可是要等那羊叔子先向閻王老爺報個到,然後回來說給你們聽是不是?」 胖瘦兩老,又對望了一眼,互相點點頭,然後分別從板帶上拔出那二尺來長的熱鋼旱煙杆,一聲哼,有如兩隻張著利爪的巨鷹,其疾無比地,撲向長白三仙。 長白三仙,魂飛魄散,驚急之下,除了怒駡窮嚷,要分辯,也無從辯起。 這種情形看在兩老眼中,越發以為獨目叟所言不虛。 就連能言善辯,奸險過人的人仙何文武,此刻也失去了用武之地!三仙的武功,本來就較一叟兩老為差,加以心慌意亂,又都苦戰了百招之上,如何抵得住兩老的淩厲的攻勢?不消片刻,先後三聲慘嚎,三個色魔的腦袋,分別在胖瘦兩老旱煙杯鬥下,開了血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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