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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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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人喜道:「如以常理推斷,對方應該明白,秘密既已傳開,縱然殺了巴二,亦與大局無補。」 楚不空道:「這樣說來,你認為巴二說的都是真話了?」 應人喜道:「說假話對他也沒有好處。」 楚不空道:「你相信長沙譚家那件案子真是你的無門少爺魯大器幹的?」 「極有可能。」 「無門少爺幹這種事,為什麼要瞞著你?」 「當然是受了脅迫。」 「脅迫無門少爺的人,也就是想收買你活口的人。」 「這一點需要我們自己設法澄清。」 「所以你認為我們應該立即趕去岳陽?」 「這是唯一的一條線索。」 「你以為對方真會在岳陽樓附近,等著巴二交人?」 「希望不大。」 「但你有辦法把對方從暗處挖出來。」 「誰也沒有這份把握。」 「那麼我們趕往岳陽有什麼好處?」 「有好處固然要去,沒有好處也得去;如今問題不在於好處不好處,而是為了我們已經走進這個是非圈子,已不容許我們規避。」 楚不空長長嘆了口氣道:「我現在只有一個願望。」 應人喜道:「願望怎樣?」 楚不空道:「但願如你所說,這是一種『邀請』,然後再如我所說,請你去當『新姑爺』。」 應人喜笑道:「如果真有這種好事,我一定請你喝個痛快。」 「喝什麼個痛快?」 「最好的酒,不下迷藥。」 官道旁有座小石亭。茶亭。賣茶的是個青衣老人,老人的助手,是個十四五歲,眉清目秀的小姑娘。亭子裡有相當寬敞,收拾得也很乾淨。楚不空和應人喜走進去的時候,亭子裡只有兩名茶客。一個衣衫破舊,骨瘦如柴,雙鬢斑白,比賣茶的老人年紀還要大的老叫花;以及一名守著一副擔子的黑臉壯漢。他們離開湘陰,才不過二十多里,這時的氣候,不冷不熱,正宜趕路。 應人喜正奇怪楚不空的腳力為何如此不濟,楚不空已以行動解釋了他走進這座茶亭的原因。原來他既不是走累了想歇腳,也不是口渴了想喝一碗茶。他為的是酒。黑臉漢子那副擔子原來是付酒擔子。應人喜實在無法不佩服這位神偷無酒不歡的偏嗜,以及老遠便看出茶亭中歇著一付酒擔子的好眼力。 一大碗廉價白酒,一大把熱呼呼的茴香豆,楚不空頓時為之容光煥發。應人喜則只向那個小姑娘要了一碗茶,一小碟雲片糕。那老叫花也在喝茶,就坐在應人喜對面。這時他抬頭朝應人喜端詳了幾眼,忽然起身彎腰道:「這位相公好心,請行個方便。」 應人喜好氣又好笑,覺得這老叫花衝著過路茶客乞討,實在沒有道理。賣茶的祖孫,也是小本營生,他這樣等在這裡見人伸手,豈不是誠心要趕光人家祖孫的客人?不過他看對方偌大一把年紀,心有不忍,便從懷裡掏出一把青錢,放在石桌上,向前推了推,道:「一點意思,請老丈喝茶。」 那把青錢有二十多文,茶資只消兩文便夠了,老叫花碰上應人喜這種施主,可說是交足了好運。可是,誰也沒有想到,老叫化只朝那堆青錢望了一眼,便又躬身道:「這些零錢相公留著自己用吧,老漢討的是銀子或銀票。」 應人喜當場一呆,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楚不空酒碗往石桌上一擱,差點將酒碗砸破,但被應人喜一把攔住。應人喜目光閃動,帶笑道:「用不著拐彎抹角了,我叫應人喜,他叫楚不空,老丈有話何不明說?」 「應人喜」和「楚不空」這兩個名字對老叫花顯然沒有產生任何影響。他盯著應人喜,緩緩道:「明說了,只怕你這位相公承受不了。」 應人喜微笑道:「沒有關係。江湖上有句老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無論好話壞話,你儘管講,不才別無所長,倒是膽量還不小。」 老叫花道:「老漢精通麻衣相術,相公印堂晦暗,壽算已盡,命在旦夕,身外物留著無用,所以不如施捨了老漢,積點來世功德。」 應人喜笑了笑,道:「你的相術一向靈驗?」 老叫花道:「靈驗如神。」 應人喜笑道:「那麼你有沒有替你自己相過?」 老叫花道:「相過。」 應人喜笑道:「根據相格,你曉不曉得你自己還能活多久?」 「大概還可以活個二三十年。」 「那你一定相錯了。」 「相公亦擅此道?」 「稍通皮毛。」 「依相公看來,老漢還能活多久?」 「跟老丈給不才下的論斷一樣,壽算已盡,命在旦夕。」 應人喜笑道:「而且不才可以保證,如果不才將不久於人世,你老丈一定比不才先走一步。」 老叫花搖搖頭,長嘆了一聲道:「孺子不可教也。」 說著,拾起石凳上的草蓆包,轉身便擬出亭而去。應人喜朗聲道:「老丈留步!」 單掌一按石桌,人如雲飄起,去勢勁疾,一掠三丈。他身形落下,正好擋住老叫花的去路。老叫花哈哈一笑,突然併起右手食中二指,以一式雙龍搶珠,疾指應人喜雙目。應人喜身軀微閃,以大擒拿手法,反撩老叫花右腕。老叫花五指一彈,化指為掌,以掌刀照準應人喜上撩手臂切落!應人喜手臂順勢下沉,以八卦遊走身法,繞至老叫花左側,仍以大擒拿手法,貼身發招,左手絞腕右手探肩,一招三式,分攻三處要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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