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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武維之凜然點點頭,金判微頓又嘆道:「假如你父親能在見到天盲長者之前被救出來,由我跟他二人同時向他老人家陳述,那就更有效了!」

  武維之怔了一下,忽然喜呼道:「什麼?我爹有消息了嗎?」金判肅容點頭,武維之喘息著道:「在……在那裡?」

  金判皺眉道:「都是小雪那丫頭誤事,要不是在半路上聽到她跟黃吟秋那小子去了驪山的消息,這會兒可能已有了眉目也不一定呢!」

  武維之啊了一聲,忙道:「那麼現在如何了呢?」

  金判輕輕一嘆道:「現在嘛!現在就要看藍鳳那小妮子的了!」

  武維之驚疑地道:「藍鳳?」

  金判點點頭道:「是的,我為了趕這一邊,只好暫時託付於她。因為她身著男裝,本來面目已改,而且她畢竟要比大名兄弟細心得多。」

  武維之愈聽愈糊塗,不禁著急道:「師父,請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金判欲言忽止,以傳音功夫,說道:「不必急,時間有的是,俗云隔牆有耳,人上有人。師父成就尚未至獨絕千古的境界,剛才鳳劍到來,師父未能提前察覺便是一例。等離開這兒到了華陰之後,當著你師姑她們面前再說吧!」

  ***

  二月初七,照理說,實在是個非常平凡的日子,可是,這天華陰城中,卻現出一個不平凡的現象。那便是叫化子突然多了起來,街頭巷尾,城裡城外,遍地皆是。

  那些肥瘦高矮,老少不一,一律穿著襤褸不堪的叫化子們,三五成群,有的倒著,有的倚著,一個個都似吃得飽飽的,沒有一人伸手乞討。

  街上兩個鏢師於走過一條大街時,其中一個低聲說道:「喂!老大,華陰只是丐幫一個小小分舵呀!今天化子這麼多,剛才我們在東門居然還看到了丐幫三老,豈非怪事?」

  那被喊做老大的鏢師想了一下答道:「怕是丐幫今天在分舵舉行什麼大典吧?」

  是的,這兩位圈內人物說得一點也不錯。丐幫正將有一項大典舉行,一項無比隆重的大典!今天,二月初七,一個平凡的日子,但丐幫上下,卻將在這個平凡的日子中迎接幾位不平凡的貴客。

  在丐幫來說,這一天,實在太重要了!

  這裡是華陰北城的一座道觀,觀外叫化成群;觀內大殿上,此刻成品字形排列著三席盛筵。三席杯箸排列整齊,卻還空著。殿前院中,大名府黑白無常兩兄弟正在閒聊;陪伴他們兩兄弟的,便是那位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化子頭兒,幫主髒叟古笑塵。

  這一對寶貨,雖然武功不弱,且自視極高,但卻不是今天的主客。那麼今天的主客是那些人呢?已經到了的,有三位。第一位,便是天山白眉叟之女、已修成「天魔曲」玄功、曾以舉手之勞擊敗風雲龍壇三名金牌金鷹的「巫山神女」余絳仙。第二位和第三位,是一對母女。這母女倆便是「無憂子」之女、「天老」之媳、「凌波雙仙」之一雪娘女俠,以及她那位有「雪山玉女」之稱的掌珠,小雪姑娘。

  第一位貴客「巫山神女」此刻剛排好席位,走去側殿拿酒。

  另外那對母女貴客,卻在廚房裡忙著,成了母女廚娘。

  殿院中,那位笑容滿臉的丐幫幫主則極力忍住笑,在聽那對寶貨引人發噱的對話。

  他們談的是他們的「切身問題」。那是白無常首先提出來的,就是:「對一品簫當年的不禮貌,到底原諒不原諒?」

  黑無常答得很乾脆,他尖聲叫道:「原諒?不行!」

  白無常先點頭表示附和,旋又偏臉緩緩說道:「『臥龍先生』就是『金判』,咱們已經都知道的了。人說『金判』遠比『一品簫』性傲,但『金判』卻對咱們那樣瞧得起。他是『一品簫』的生死之交,就像咱們弟兄一樣,這該怎麼辦?」

  黑無常瞠目道:「的確難辦。」臉一偏,反問道:「你老白的主意多,依你呢?」

  白無常閉眼思索了一陣,晃著腦袋道:「這樣吧!依我看來……」

  黑無常性躁忙催道:「依你如何?」

  白無常一字字地道:「依我嘛?還是好好研究研究。」

  髒叟硬忍下了一下噗哧,抬臉望著天,忽然奇怪地自語道:「快正午啦!他們師徒怎麼還不見來呢?」

  ***

  東方露出一抹魚肚白,金判師徒開始走下華山與驪山之間的那座幽靜峰頭。

  師徒行至距華陰不足十里的赤水,於進入官道丁字路口時,走在前面的武維之目光偶瞥路側,突然卻步驚呼道:「這,這人怎麼回事?」原來道旁沒膝荒草中,正側身蜷臥著一名青衣少年,面色灰白,一息奄奄。

  金判搶上一步,目光掃處,也是一聲驚噫,神色微變。探足俯腰,掌出如電,猛向青衣少年心絡穴按去。不消片刻,少年臉色漸漸紅潤,輕吁著,悠悠醒轉。

  少年睜眼看清身前金判師徒,眼中一亮,便掙扎坐起。金判抵掌不動,沉聲吩咐道:「不要動,躺著說也是一樣。」

  青衣少年點點頭,眼一閉,微帶喘息地道:「是的……韋伯伯……您……料得不錯……他……他們一行中……果然有一品簫……武叔叔在內。」

  武維之心弦猛震,金判一聲哦,雙目異光陡閃。青衣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接下去說道:「我由華山隨他們半夜出發,一路遙遙跟蹤至此。由於一時大意,被他們的後衛覺察,欲待走避,已然不及。後衛中一名身手奇佳的灰衣蒙面人,霍地轉過身來,一聲不響,向我連攻三掌。我在還手無力的情形下,不支倒地。」

  師徒同時輕輕一啊,少年長長噓出一口氣,接著又說道:「也許那人不知道我是誰,或者以為我已斃命,一見我倒下,連看也沒有多看一眼,便冷笑著調頭而去。而我,沒有多久,也就暈過去了。」

  金判神色一緊,微顯失望地注目接口道:「那麼他們去了那裡,你也不知道了?」

  青衣少年搖搖頭,虛弱地笑了一下道:「不,我注意到了。」

  金判一聲哦,目光閃動,忙道:「去了那個方向?」

  青衣少年甚為興奮地微笑著道:「我倒下之後,雖然心頭氣血翻騰,五臟欲裂,但我在迷糊中,仍清楚這是最要緊的一剎那。於是勉力提起最後一絲真氣,掙扎著支起半個身子,隱約看到他們一行大部分沿官道繼續西去,其中卻分出一小支,渡渭水而北。武叔叔乘坐的是綠絨軟轎,就在那裡面……」由於興奮過度,說至此處,口一張,突然噴出一口紫血,臉色一白,人即再度昏厥過去。

  武維之失聲道:「師父!」

  金判注目搖搖頭道:「沒有關係,這是一口淤血,吐出來也好。」說著,示意武維之將少年扶起,並命其以雙掌罩定少年背後左右鳳尾穴,以本身真氣,助其緩緩引神返元。自己則從懷中取出一隻藥瓶,倒出一顆紅色藥丸,塞入少年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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