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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武維之不由得一跺足,暗暗一聲長嘆。

  灰衣蒙面人仰臉呆了一陣後,這才又向黑衣蒙面少婦說道:「其實這一點問不問都可以,現在既然遇上你小妖婦,順便證實一下也好。小妖婦,那是一方玉硯,對嗎?」

  黑衣蒙面少婦點頭道:「是的。」

  灰衣蒙面人面紗端垂,接著又道:「而後來老虔婆已將它送給了玉門之狐?」

  黑衣蒙面少婦又點了一下頭道:「在毒羽客喪生之後。」

  灰衣蒙面人面紗一飄,沉聲接著又道:「那麼利用那塊刻有無名派大羅神功最後一句心訣的玉硯,將『一品簫』誘入伏中,也是你那老虔婆祖母的傑作之一了?」

  黑衣蒙面少婦猶豫了一下,畏縮地凝眸答道:「奴家縱想掩飾,也是枉然……」

  灰衣蒙面人面紗一陣波動,忽然揮手喝道:「寄語陰氏母女,就說『老傢伙們尚未全死乾淨』也就是了。現在滾吧!」

  黑衣蒙面少婦欲去還留,逡巡不安地望著灰衣蒙面人道:「長者何人,奴家雖微有所悟,但仍不敢確定。」

  灰衣蒙面人仰天大笑道:「老夫是天生的『有眼無珠』,難道你小妖婦年紀輕輕,也是『睜眼瞎子』不成?哈,哈,哈!」

  黑衣蒙面少婦眸珠滾閃,突然一聲驚啊,迅速飛奔而去。

  武維之苦苦思尋道:「『有眼無珠』?『睜眼瞎子』?不錯,這一點,我知道他是在暗示他的身份,但是他到底是誰呢?既非『三老』,更非『雙奇』,但輩分卻不在『雙奇』、『三老』之下。首次出現時,來自『風雲幫』,武功泛泛;再次出現則表現得對『風雲幫』所知有限,同時武功卻高不可仰,這該如何解釋才好呢?難道說,先後不是一個人嗎?如屬這樣,那麼誰竟有此斗膽,居然敢假冒這等高人的身份?」

  疑忖未已,眼前灰影一閃,急忙掃目搜去時,灰衣人蹤影已失!

  這時月影西斜,四更已盡,五更初起。黑白無常對望一眼,雙雙舉步向武維之這邊走了過來。二人走近後,黑無常朝地上那兩具屍體望了一眼,點頭自語道:「此人武功之高,實出人意料之外。雖然他掃了咱們的興致,咱老黑也不得不承認,此人成就確在咱們之上。」

  白無常點點頭,仰臉閉眼說道:「跟咱們兄弟一樣。配稱一流了!」

  武維之心惦城中神女姑便,這時一聲不響地走向河邊,掬水在臉上抹了兩把,然後又快步走回,臉一抬,含笑大聲道:「家師『臥龍先生』有何交代?兩位可以見告了。」

  黑白無常相顧一怔,黑無常尖聲叫道:「咱們居然會看走眼,你說怪不怪?」

  白無常晃了一下腦袋,慢吞吞地道:「咱老白說話,一向含蓄。咱剛才說『當代一流人物之中,從沒見過』時,就已瞧出了一些端倪,只怪你老黑沒細細體會罷了。」

  黑無常想了一下,擊額尖叫道:「對,對!咱記得你老白還似乎遞過一道眼色。」

  白無常仰臉閉眼如故,悠然圈著腦袋道:「含蓄乃一流人物必要之風度!」

  武維之又氣又急又好笑,他深知這對寶貨脾氣特別,正面催促可能欲速不達。於是乾咳一聲,先將二人話頭打斷,然後從容含笑道:「假如『臥龍先生』交代兩位的話不太重要,現在天也快亮了,咱們找個地方歇下來,慢慢詳談如何?」

  黑無常尖聲叫道:「誰說不重要?」

  白無常正容接道:「老黑說得對,大名兄弟從不為閒事奔走!」

  武維之趁勢問道:「他老人家怎麼說?」

  黑無常皺眉思索了一下,道:「華山有三座主峰。」

  白無常仰臉接口說道:「中間一座叫蓮華。」

  武維之無可奈何,只好幫著說了下去道:「風雲幫的龍壇就設在那座峰上。」

  黑無常搖搖頭道:「咱問西邊那座。」

  白無常仰臉接口道:「西邊的叫靈足。」

  黑無常接道說道:「靈足峰下有片很大的杏林。」

  白無常很快地又接道:「林中有塊空地。」

  武維之沒好氣地接下去道:「宋朝陳博老祖常在那兒跟宋太祖奔棋!」

  白無常吃驚地睜開一道眼縫道:「咦?你怎麼會知道?」

  武維之智珠一朗,注目再接道:「家師便將在那裡與在下會面?」

  黑無常尖聲叫道:「又對了!奇哉怪也。」

  白無常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道:「這次只算對了一半。」

  武維之忙問道:「在下必須在二月五日以前趕去?」白無常方將腦袋晃動,武維之又加了一句道:「愈早愈好?」

  白無常未及表示,黑無常已拍手叫道:「完全對了。」

  武維之躬身匆匆說道:「感謝之至,後會有期!」也不待二人還禮,退後一步,一式「穿雲拿月」,人如脫弦之箭,騰身便往城中撲奔而去。

  露凝霧漫,曉色朦朧。武維之心急如煎,也不拍門叫店,繞至側院,輕掠巧點,三二個起落,已然來至裡院兩間上房之前。閃目看時,自己所住的那一間,房門半掩,仍與日間離去時沒有兩樣;而神女與藍鳳姑侄住的這一間,一燈如豆,寂無聲息,似已人去樓空。心頭一震,一個箭步,便往房中竄入。果如所料,房中空空如也,早已不見了神女姑侄蹤影。

  他見室中並無零亂跡象,心神方始稍定。再加查實之下,發覺二人行李也已不見,這才深深舒出一口大氣。目光自然而然地掃去案頭,書桌上果有紙片壓著。就向燈台一看,但見紙片上簡單地這樣寫道:「接受一位前輩指示,此非善地,先行乘馬離去。二月五日,華山再見。」

  武維之將紙片引火燒去,一面暗忖:「指示她們姑侄倆的那位前輩,大概就是剛才那位灰衣蒙面人了。」底下的,他也無暇多想。匆匆返回自己臥室,略加檢點,在床上留下一塊碎銀,重新越牆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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