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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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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黃衫客起身朝白衣人一躬,同時恭聲說道:「蒙壇主垂青,黃某得授風雲幫虎壇總巡之職。卑座現在身分不同,所以有一件有關本幫切身利害的事,卑座不便隱忍。」白衣人哦了一聲,目中疑意更濃。 黃衫客頓了一頓,大聲接著說道:「卑座前來此間之時,發現一路上哄傳著一項可怕而驚人的謠言,不知壇主也已風聞否?」 白衣人訝聲道:「什麼謠言?」 黃衫客大聲道:「潼關至終南之間,在前半個月之內,一連出了十三宗命案!」 白衣人忙問道:「什麼樣的命案?」 黃衫客有力地大聲道:「姦殺案!」 虎壇弟子,自白衣人以下,人人面面相覷。 「姦殺案?」白衣人初惑釋然,忽又失聲重複問道:「什麼?姦殺案?」其言下之意,似感懷疑:莫非是你聽錯了吧? 黃衫客大聲道:「是的,壇主,姦殺案!」跟著有力地加了一句道:「先後十三案,完全出於一人之手!」 白衣人訝聲道:「有這等事?」跟著目注黃衫客,眼光打著問號,好似在問:難道與本幫有關不成? 黃衫客將白衣人的目光領向大廳門口的武維之,同時驀地以手一指道:「就是他──這位少俠的傑作!」 啊?全廳中響起了一陣驚呼,紫燕十三妹粉頸無力頹然垂下,另外十名紫衣少女則以眼角相互勾遞著一種只有她們自己能懂的眼色。 小雪姑娘芳容一變,一聲怒哼,作勢欲起,但被雪娘女俠以嚴厲的眼色止住。 現在,所有的目光又集中到武維之的身上。但見他臉紅如火,雙睛暴赤,身軀索索發抖,就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黃衫客朝白衣人一躬道:「本來,這件事卑座可以不提,但外間的議論實在令人可怕!」 白衣人哦了一聲,忙問道:「外界怎麼說?」 黃衫客哼了一聲,恨恨地道:「怎麼說?嘿!他們奔走相告,一致說道:暴徒是個少年,風雲幫虎壇十五號銀符弟子武維之!」跟著抬起臉,滿面怒容地又道:「真氣人!壇主,難道本壇已發給他銀符不成?」 白衣人勃然狂怒,引身舉手一拂,紫燕十三妹嬌軀應勢栽倒。白衣人吹動面紗,氣咻咻地喝道:「紫燕五、七,將這賤貨押下虎牢!」兩句紫衣少女應聲出列。朝白衣人一福,默默俯身抬起穴道被制的紫燕十三妹;按開殿後一道暗門,消失不見。 白衣人揚臉怒吼道:「武姓小子,繳出銀符!」 說也奇怪,這時的武維之,在朝貴賓席上瞥了一眼之後,臉上怒恨全消,竟然回復了先前的鎮定。當下但見他緩進數步,向殿上昂然朗聲道:「武維之願向壇主報告兩點:第一,外間發生了什麼,在下前此一無所知。第二,銀符被在下丟了,在下當初是被強令接受,所以事後並無保管之責。除了這兩點,在下多說無用,信不信全在壇主。壇主如欲威之以武,在下願憑微末之技,聊盡人事而聽天命!」語畢,屹然挺立。 白衣人直如未聞,揮手喝道:「銀符一、二、三、四、五,拿他下來。」 殿階上應聲奔出五名少年,將武維之成梅開五瓣狀地團團圍住。武維之一個旋身,目光分掃五少年,然後仰天大聲道:「武維之雖與五位兄弟無怨無仇,但事到如今,彼此均如在弦之箭,不得不發。看樣子小弟也只有開罪諸位了。」 銀衣五少年稍作猶豫,發聲一喊,合擁而上,武維之默運師門大羅神功,一個大旋轉,左臂虛揚,以崑崙派一式「秋風掃」作掩護;右手五指疾施「天女散花」手法,電光石火般地分別點向銀衣五少年的肩井穴。銀衣五少年齊覺左肩一麻,先後踉蹌躍出圈外。 白衣人狂喝道:「執法香主──」 香主席首座那個又瘦又黃、臉色灰敗如煙鬼的中年漢子,半死不活地一哼;身軀微微一動,才待離座而起之際,黃衫客已搶先飛身下殿。人在半空中,口裡發話道:「報告壇主,卑座願效微勞。」白衣人沒有攔阻,雙目如電地盯著黃衫客的身形,似頗有意藉此一睹當今三老之一的傳人身手。 黃衫客在空中一聲大笑,如蒼鷹擎雞,逕撲武維之當頭。 武維之腳踏九宮步,一閃身,大羅神功運足八成。他恨極這位黃衫客,準備著一招就分生死,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貴賓席上一道青虹暴瀉,半空一聲嬌叱;玉臂揮處,推出一股勁風,將黃衫客如箭的身形震得一頓,雙雙落在武維之原來的立身之處。 橫路殺出來的不是別人,小雪姑娘是也。 黃衫客定身看清小雪姑娘之後,一聲嘿!本想發作,驀地憶及此女與白衣壇主淵源匪淺,當即不敢輕惹。因此,他懸崖勒馬地隱住怒意,尷尬地掉臉望向殿上白衣人。 白衣人目光一閃,好似十分意外,口中輕噫著,掉臉向貴賓席上的雪娘望去,雪娘女俠猶豫了一下,說道:「這丫頭被公公寵壞了,壇主不是不知道──」 白衣人點點頭,無可奈何地掉臉向殿下大聲問道:「小雪賢姪女,這位黃少俠乃廬山地老之孫,現今又是愚伯主持的虎壇香主。他是執行本壇公務,賢姪女已經看到聽到,為何出手阻止呢?」 小雪姑娘哼聲道:「他公公是『地老』,我公公是『天老』,有什麼了不起!」 白衣人勉強一笑又道:「賢姪女,愚伯不是這個意思。」 小雪姑娘以手一指,岔口大聲道:「壇主沒有命令,他為什麼要強自出頭?這兒是風雲幫的虎壇,並不是廬山地老的『霧園』。像他這種輕妄的行動,直可視為目無尊長。風雲幫如欲樹立三殺令的威信,第一個就該治這位香主以『不尊不敬』之罪!」 詞嚴義正,黃衫客臉上紅白不定,白衣人也是啞口無言。 白衣人掙扎了一下,終於先向黃衫客揮揮手道:「黃香主你先歸座。」黃衫客掃興地回座而去。 小雪姑娘朝黃衫客的背影不屑地瞥了一眼,仰臉又向白衣人大聲道:「現在,小雪向壇主請教,這位武少俠究竟犯的何罪?」秀容一整,緊接著又大聲說道:「剛纔,武少俠已有聲明,虎壇銀符係貴壇弟子強令收受,所以說,直到目前為止,他還不能算作風雲幫弟子,他既不是風雲幫弟子,貴幫就不應以任何幫規加諸於他,此其一。他沒有保管那面第十五號銀符的義務,他當然可以隨便處置。壇主追繳銀符的對象應該是貴壇金牌十三燕而不是他,此其二。罪案發生期間,這位少俠正臥病於藍田,這有家母可作人證,外間謠言之根據純係於那面銀符,那面銀符既不在他身上;此案非他所為,至為明顯。退而言之,天下豈有掮著招牌犯罪的笨人麼?此其三。」 白衣人默然。姑娘聲浪一揚,又道:「現在,丟開這三點不談。壇主剛纔說過:『事後不論你提出什麼要求,只要愚伯能力所及,一定答應你也就是了!』如今;小雪放肆,這就請壇主履行諾言。小雪的要求是:保證這位武少俠安全退出終南山!」 白衣人失聲一啊。姑娘高聲接著說道:「同時小雪願提醒壇主一句,武林本屆盟主一品簫是無憂子傳人、小雪的師伯,一向言而有信。小雪今年十六歲,第一次趨前進謁,小雪希望見到的能跟聽到的一樣。」 最後這幾句話真具威力。白衣人神情微微一震,雙目光閃,陰沉猶疑的態度突然堅決起來。但見他哈哈一笑,揮手道:「好,好!依你依你。哈哈,遇上你這位姪女,愚伯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小雪姑娘芳容綻笑,深深一福,脆聲道:「小雪這廂謹謝壇主賞臉。」掉臉朝貴賓席高喊道:「娘,我們也好走了吧?」 雪娘雍容端淑地緩緩起身。「壇主留步。」她向白衣人襝衽道:「小妹告退了!」 白衣人立即起身面向紫衣女行列喝道:「全體紫燕恭送貴賓。」喝罷轉臉向雪娘陪笑道:「敝幫主久仰師妹鳳儀,剛纔愚兄所轉達的話,還望師妹賜予考慮。至於愚兄的那支一品簫,它是恩師留在人間的唯一遺物;師妹放心,愚兄自當於短期內尋回。」 雪娘微微一福道:「那個以後再說──倒是一品簫,壇主應該盡速找回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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