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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〇


  這時周寬與吳左輔都開始明白了聖主的意思,吳左輔是愕然,周寬卻是暗叫糟糕。聖主明著說要自己加入聖殿,其實是退而求其次,要吳左輔答應他傳授自己心劍之術,但事實上自己根本不是聖主的兒子,又怎麼學得會?

  果然,吳左輔沉吟數秒之後,當即說:「聖主之意,莫非想破例傳授周賢侄心劍之術?」

  「吳左輔即將就任聖主,此事當然得經過你的同意。」聖主微微一笑說。

  「伯紀樂觀其成。」吳左輔大方地說:「無祖當年不願武技濫傳,也只是擔心惡人習得有誤蒼生,周賢侄功力已高,狂霸七式更是天下無雙,習得心劍之法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當與此無涉。」

  「吳左輔果然心胸開闊,不墨守成規。」聖主撫掌笑說:「以後周寬還要托您多予指點。」

  「不敢不敢。」吳左輔跟著笑說:「周寶侄雖不屬聖殿,但天縱英才,一人兼習聖殿兩大功法,也算美事一件。」

  他兩人談得熱鬧,周寬在一旁可是暗暗叫苦;李鴻想教自己心劍、聖主也想教自己心劍,這兩父子還真是一個模樣,但其實自己根本學不會,又有誰知道?

  「事不宜遲,我這便傳授你心劍之術。」聖主望向周寬說:「用心記住了。」

  「這……」眼看不能再拖,周寬忙說:「我先說完我該說的話,再教好了。」

  聖主與吳左輔聞言同時一怔。當年,無祖七徒曾以心劍之術威震天下,聖主雖無法練至化身而存,論境界稍遜當年七祖,但他百年鑽研,確實又領悟出不少特別的妙用,七祖旁支子孫夏濤、王崇獻只學到簡略修練法門,已能恃之橫行天下,今日聖主親傳此技,是多大的福緣,周寬居然還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真弄不清此人的個性。

  周寬顧不得兩人側目,當下傳音給人聖主,把自己從班彤遺物中所看到的文字,快速粗略地說了一遍,聖主傳與不傳倒是其次,裝他兒子騙武功,可不是自己該幹的事情。

  周寬傳音說話時,一旁的吳左輔可難免有幾分尷尬,他明明知道周寬傳音給聖主,自然是不想讓自己聽到,按照情理,他該識趣點離開才是,但這一離開,聖主若將密室啟動之法傳給周寬,日後豈不是受制于周寬?他也只好厚著臉皮留下。

  總算周寬省了不少廢話,儘量只說大意,花的時間不長,過不了多久,周寬便停止傳音,望著聖主。吳左輔跟著望去,卻見聖主表情是又驚又喜,又有點失笑,隔了好片刻,聖主才苦笑著搖搖頭說:「原來如此。」

  周寬這番話一說,心頭舒服了不少,他點頭說:「聽憑聖主裁決。」

  聖主點點頭說:「你真的很聰明……不愧是我的孩兒。」

  此話一說,周寬知道聖主已決定不讓李鴻得知此事,更不想讓聖殿中人知道,他輕歎一口氣說:「聖主……」

  「至於松狐金板……」聖主微笑說:「原來班執事當時取走了一面……不過松狐金板對你來說已經無用,你交給吳左輔即可。」

  「松狐金板?」吳左輔訝然說:「班彤取走了一面?」

  「嗯。」聖主回頭一笑說:「看來班彤早有預謀,想舉薦後人加入聖殿,所以取走了一面金板,看來就是指他的義女繡蓉,此時倒不知繡蓉到哪兒去了。」

  原來松狐金板是引薦他人加入聖殿所用?周寬這才弄清楚,班彤要引薦的當然不是繡蓉而是自己,看來班老頭也不算全沒良心,而聖主輕輕巧巧地提上班繡蓉,倒是遮掩得不留一點痕跡。

  吳左輔聽到此言,卻有此一疑惑,他緩緩說:「我倒沒聽說班彤義女根骨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不過既然是班彤的遺願……」

  別弄假成真,把繡蓉抓來這兒受罪。周寬一面取出金板,一面忙插口說:「繡蓉已嫁人,我看也不會想來聖殿,就別打擾她清靜的生活吧。」

  「嗯,我也這麼想。」聖主配合地說:「班執事當初恐怕也不知道她義女後來的際遇,既然已經嫁人,我們就別多事了。」

  「謹遵聖主之命。」吳左輔當然高興省一個麻煩,他接過周寬手中的松狐金板,不再表示意見。

  「你想說的已經說了,我便傳你心劍之術,可得用心學。」聖主回頭望向周寬。

  還是要傳給自己?周寬微微一怔,隨即想通,若突然不傳,反讓吳左輔生疑,而自己學會了修練之法,當可轉授李鴻,也算達到聖主之願。當下周寬不再多言,仔細記憶聖主的言語,把心劍之術的修練法門,完完整整記下來。無元533年十二月十九日

  傳授心劍之術,足足花了一日夜的功夫,周寬直到次日中午才飛離聖殿。

  一面飛離聖殿,周寬回憶著聖主最後的言語,一面有些感歎。從話語中可知,聖主傳授此法之後,已無牽掛之事,待自己一離開聖殿,他恐怕馬上就會撒手而去……今日既已別離,他日也再無相見之期,想到錯認老爹的這場經歷,周寬心中真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感受。

  不過除了感傷之外,周寬心中更多的是訝異,這是因為傳授完心劍之術,兩人閒聊的過程中,聖主所說的話所引起。

  聖主當時與周寬聊了幾句,突然說:「聽說東岸、西岸已經快要統合了?」

  「是。」周寬點頭說:「我知道的也不多,不過聽說下個月底,兩邊議事會就會先合而為一。」

  聖主沉吟片刻才說:「如果一切順利當然最好,但若與西岸衝突,可得小心。」

  聖主說到這兒,周寬陡然想起王崇獻身體之事,此時恰好可以問清楚此一,當即說:「有關王首席的身體……」

  沒想到聖主沒等到周寬說完便開口說:「我正是擔心此事……你知道了多少?」

  周寬老實地搖頭說:「我還沒弄清楚。」

  「可能你剛回地球,你那幾位好友還沒時間告訴你……」聖主思索著,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其實他們根本是想瞞著自己。周寬這句話當然不說,直率地說:「到底王崇獻怎麼弄的?聖主難道也看不出來。」

  聖主歎了一口氣說:「我只能感受到,他身體結構似已全然改變……但又並非機械軀體,想來想去,總覺得不安,所以當初警告你別去多問,但馮特長、李鴻夫妻可能都知道了。」

  周寬這才醒起,聖主提起此事,就是擔心李鴻的安全,周寬當即說:「李鴻似乎不知,聖主怎會認為他們清楚此事?」

  「當時茲克多攻擊東岸,他們三人曾一起去協助東岸。」聖主緩緩說:「那時我以心神遙觀,發現馮特長在皇都地下接出一人往東方急送,李鴻夫妻倆則晚一步離開,王首席發現此事,立即高速追去……而若非此事,又怎會讓他如此焦急?」

  「他們接出一人?」周寬完全不知此事,疑惑自語說:「難道那人知道王崇獻的秘密?」

  「那人似乎叫穆林。」聖主回憶說:「我見王崇獻趕去,心知不妥,心神稍近聽到幾句話,王首席似乎感應到我的心神,不很確定,但已壓抑住出手的念頭,直到新後也出面,他就不再多言,交代幾句話便離開。」

  新後也出面這才趕跑了王崇獻?果然是大事,聖主猜測與王崇獻身體有關,真是十分有可能;此時周寬也想到當時自己尋找穆林,王崇獻特別前來送行之事,而後自己回到東岸,滿鳳芝又特別找自己談話,種種事情加起來,周寬腦海中模模糊糊地已經有了一個輪廓,但又不是十分清楚,他心裡有數,要搞清楚問題,就得找到穆林。所以與聖主道別後,除了幾分別離愁緒之外,周寬心中就是計畫著怎麼弄清此事。

  一路飛向賀如半島,周寬心中也漸漸訂下計畫,馮孟升絕對不肯讓自己知道,李鴻大概還迷迷糊糊,滿鳳芝又只剩下半條命,從這三人著手都不成,得另尋辦法才成。他心中既然有了底,神色也開朗了起來,當下加快了速度,直返歐連市。無元533年二月十五

  上個月底,是東西岸議事會合而為一的大日子,在一月三十日的時候,兩方借著無遠弗屆的虛擬視訊,達到議事會合而為一的目的,跟著舉辦了議事會首度的議事長選舉,結果王崇獻與馮孟升分任議長與副議長,以輪流的方式主持議事會。在實質上,馮孟升的許可權並不小於王崇獻,這幾日天訊新聞都在播報這場極具歷史意義的事件,直到數日後記者的注意力才稍稍轉移。

  最後能談妥這樣的條件,對馮孟升來說當然是一大勝利,所以他那幾日真是笑顏逐開,喜氣洋洋,心情也特別好;不只馮孟升心情好,整個新大陸從上到下都是一片喜慶歡騰,仿佛辦喜事般熱鬧。

  但只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從議事會裡開始彌漫了一股不信任的氣氛,耳語爭議時有可聞,緊跟著效應擴展到整個新大陸,媒體傳言四起,更令人訝異的是,造成這場效應的元兇,竟隱隱與聖殿有關。

  整個事件,得從十二日前,無元533年二月三日說起。

  當議事會統合之後,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各部會首長的提案與任命,這方面東岸早已與西岸協商妥當,只要不出意外,估計半年內兩方的政務運作當能完全上軌道,那時就該安排吳耀久與瑪莉安婚禮了。之後廢除無皇與新皇體系,成立新無皇制度,將皇室的權力全部移除,議事會才成為真正的最高權力機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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