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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三


  都是自己的錯……若不是自己太希望滿足她的願望,也不會一直不拆穿此事,本想她若真要自己一命,給她便是了,反正該交代的事情都已交代妥當,但自己若能撐過這一關,她就該會死心啊……

  真沒想到,她對這種毒藥太過自信,居然一心與自己同歸於盡……問題是,為什麼只有自己撐了過去?小玫,我實在太對不起你了,但你就這麼一個人走了,你……你也太對不起我了。

  徐定疆悲痛的在雲彩中飛掠,只花了短短的時間,已經到了都城附近,他這才想起自己是來攔截歸勇的,剛剛一路上倒是忘了……徐定疆無奈的四面觀看,卻見下方蛇族、熊族、人族北軍三方,分成三面打成一團,其中最慘的自然是人族那已經不到五萬的官兵。不過只要熊族稍佔優勢,蛇族立即轉移目標攻打熊族,相對的,若蛇族占了優勢,熊族卻也不肯坐視,似乎誰也不讓對方滅了北軍部隊。不過北軍自然是無時無刻都受著攻擊,除了在夾縫中求存之外,根本沒有反攻的氣力,但也因為蛇熊兩族彼此忌視,北軍一時間倒還能穩得住陣腳。

  發展成這樣,倒頗合徐定疆的期望,不過可惜的是,劉然的皇帝位子可能又穩了,本來期待劉縯當上皇帝,看來劉禮還是沒能掌握大局……不過這時的徐定疆,也沒心情再深入思索了,只再拔高了千餘公尺,遠遠的觀察著都城周圍,雖說歸勇該已趕到,但都城附近如此混亂,他總不會一頭沖進去,若歸勇露出身形,自己該能事前攔住。

  一飛高,徐定疆也發覺正不斷往北緩緩撤退的一支部隊,除定疆一怔隨即釋然,雖看不清楚旗號,但想來應是白家的北域部隊……白家人終於也知道明哲保身了?也許這場戰事過後,他們真能在北域城開枝散葉,重新立足,不過他們若是打著再起風雲的主意,只怕最後難逃潰敗的命運。

  就在這時,徐定疆突然一怔,蕭索的臉上突然露出幾許興奮的神色,那……那不是那三個該死的東西嗎?居然在這時候出現?

  出現在徐定疆眼前的,居然是那三個徐定疆不知該如何尋覓的三位尊者:二、三、四尊者三人,除了二尊者身後背著一把不知什麼東西外,另兩人手中倒是空空如也。三人浮現在都城上方之後,也不施展空間移位的功夫,只不斷的往上飄,他們躲的想來是兩位供奉,不過他們萬萬沒想到,上方還有個兇神惡煞在等著他們。

  看到三人,徐定疆是又高興又緊張,這可是天上掉下來的機緣,省得拜託劉芳華抓人,這次絕對要宰了追三個家夥,想了想,徐定疆又飛高了些,躲到了雲霧之中。

  三人直上高空,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阻礙,也許因為都城在正要被破前突然得救,裡面所有人正忙著修補破損的城牆,一時也沒人理會逃出的三尊者。三尊者飛到約莫一千公尺高,這時除了徐定疆與劉芳華之外,天下已經沒有人奈何得了他們了,他們這才停下身來,觀察著城外的狀態。

  看到城外戰場的混亂,三人似乎頗感意外,彼此商議一番之後,三人開始向著東面直飄,似乎不打算參與下方的戰事。

  這正合徐定疆的心意,若這時出現,就算能擊殺一人,另兩個若是躲到下方的人堆中,說不定還被溜了,若能到什麼四野空曠的地方,那可就有把握多了;而且自己因與毒物磨耗一日一夜,那看似無窮的功力已有不足之像,拖的越晚動手,連殺三人的把握度越高。而三人既然在此出現,歸勇就算進城,一時也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徐定疆當機立斷,在高空中遠遠吊著三人,向著東方緩緩移動。

  二尊者背著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皇族至寶──月華劍。

  都城剛由大難中逃脫,發覺城外眾敵打成一團,劉然松了一口氣,身上暫時只帶著泰古劍,把月華劍取下片刻,卻沒想到會被人所竊。

  這件事一經發覺,自然搗得皇城內一片混亂,想來想去,除了修練幻靈大法的尊者們之外,也沒有別的可能了。這下子劉然憤而奔下幻粹閣地牢,要向劉芳華興師問罪,責怪為什麼三位尊者潛入都城,劉芳華居然不知事前告警,莫非她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

  劉尉達、劉尉莽自然只好跟著,雖然在他們的心中,多多少少覺得劉然自己該負更大的責任。

  劉然的想法又是不同,這次被偷走的是自己賴以逃生的月華劍,又是從寢殿中被偷,無人可怪、惱羞成怒下,他只好親自來找芳華算帳。不過說老實話,見了面該罵些什麼,劉然心中也還沒有主意。

  三人各懷心思的奔入地牢,這才發覺劉芳華竟是進入了極深層的定境之中,任何外在的訊息都已無法感受。

  劉然一楞,哼了一聲說:「原來如此。」難怪劉芳華沒及時通知,他的氣也消了三成。

  兩老也同時省悟,劉尉莽歎了一口氣說:「芳華丫頭原來在練功,這也難怪了。」

  「這是什麼時候了?」劉然依然頗有不忿的說:「什麼時候不練,挑這時候練……兩老可能喚醒芳華?」

  劉尉達一怔,微喜說:「皇上莫非想放出芳華公主?她的功力確實也有幫助。」

  「不。」劉然沉著瞼說:「看樣子……他們都有不臣之心,讓芳華醒著只是為了告警。」

  雖然並不懷疑自己兒子,劉然對「扶劉縯為帝」的消息仍有些忐忑,尤其徐定疆至今兵力未至,除這個解釋之外,恐怕沒有好的說法了。而劉芳華不只與叛軍大將白浪過從甚密、與徐定疆是好友,跟劉縯的兄妹之情又十分深厚,想來想去,劉芳華還是不放為佳。

  劉尉達活了這麼多年,對這一點關竅自然看得十分清楚,他心底暗歎了一聲,慢慢接近劉芳華,以最輕柔的方式體悟著劉芳華的狀態,看是不是適合讓劉芳華出定。

  劉尉達這麼一試,本來平和的臉色慢慢起了變化,似乎發現了無法理解的事情。他怔怔的收回手,回頭望著劉尉莽說:「你來試試。」

  劉尉莽一怔,一言不發的伸出手,輕輕的接觸劉芳華的背心,內力一透之下,發覺劉芳華全身內息活潑的運行著,但全身經脈卻只是穩定的暢流,整個人處於一種極平穩的狀態之下,與一般人練功時的表徵大不相同,簡而言之:劉芳華根本不是在練功夫。

  劉尉莽眉頭一挑,一股內息微微一震,劉芳華的內息自然而然的順勢一卸,跟著又舒緩的恢復了原先的模樣,劉尉莽可也愣住了,遲疑片刻才收回手,愕然的說:「怎會如此?」

  「沒錯吧?」劉尉達也詫異的說:「她……昏迷了。」

  內息的狀態,清醒時與昏迷的反應絕不相同,比人體受外在刺激的反應還要明顯,不過劉芳華若是昏迷,怎麼會這麼穩定的端坐著……莫非她在極端平靜的修練中失去神智?

  「怎麼回事?」劉然皺眉問:「什麼昏迷了?」

  這該如何解釋?兩老對視一眼,劉尉達有些遲疑的說:「她也沒在練功……就是這麼坐著,然後突然昏了……」

  什麼亂七八糟?劉然臉上頗有幾分不以為然,頓了頓才說:「就算她昏了,能把她喚醒嗎?」

  「試試吧。」劉尉達沒什麼把握,伸出一手探入內息,體察著劉芳華的身體哪裡出了異狀。

  既然說是昏迷,首先探查的自然是腦部,不過劉尉達查了半天,查不出所以然來,但除了腦部產生異變,還有什麼可能會導致這種狀態?劉尉達滿頭霧水,只能歸類於自己不明白的狀態了。

  劉尉莽見兄弟臉色凝重,他跟著兩手握向劉芳華的手腕,兩道內息順著經脈往內探去,他打算查查劉芳華的經脈狀態,也許會獲得解答。

  可是兩兄弟忙了半個鍾頭,依然不知所以然,兩人目光對視,臉上都有些愕然。

  劉然可耐不住了,下次尊者再來,會偷走什麼東西可不知道,也許拿掉幾個龍將、教頭的腦袋,那樣可不得了。他沉聲說:「兩老看法如何?」畢竟還有許多需要借重之處,劉然口氣還算客氣。

  隔了片刻,還是劉尉莽說:「她丹田中的內息狀態有點異狀,不過該與昏迷無關。」

  「怎麼,她丹田有異?」探查腦部經脈的劉尉達沒發現此事。

  劉尉莽點頭說:「內息分佈不平均,我沒聽說過這種現象。」兩人若沒聽過,這個世間聽過的人絕對不多。

  「竟有此事?」劉尉達可起了興趣,他疑惑的說:「徐小子說丫頭的內力該也大幅提升,莫非此異狀與他們現在的內息狀態有關?」對徐定疆與白浪兩人功力總量大幅提升之事,兩老想之不透,耿耿於懷以久。

  「有此可能。」劉尉莽點頭沉吟說:「丹田之中,內息分佈竟隱隱有層次的區別,真不知為何如此?」

  「我也來瞧瞧。」劉尉莽正要伸手,卻聽身後劉然輕哼一聲,劉尉達停住了手,頗有些尷尬的回過頭說:「啟稟皇上,我們一時還找不出……」

  「兩老慢慢研究吧。」劉然耐不住性子了,搖頭說:「朕先上去了。」說完飄身離開,懶的再說。

  劉然一走,兩老反而得其所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探入內息,向著劉芳華體內查探過去。

  既然不是尋求劉芳華昏迷的原因,兩人這次查探的方式可就不大一樣了,兩人的心念隨著內息的感觸直破入劉芳華體內,雖然頗有阻礙,但憑著深厚的內息,總算也能深入。好不容易到了劉芳華那內勁凝結的中心,兩人終於找到了那個古怪的集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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