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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二


  就在這時,白芒飛射的戰場中突然起了變化,只見白芒的周圍突然泛起了一陣紅霧,向著四面八方滾滾而去,連白芒都包裹了起來,而扔來的土石在擊入紅霧時,只見紅霧恍若實物般的微微一縮,隨即把土石往外彈了開去。

  注意著陣團的人全都一怔,徐定疆雖然多次顯露出紅霧的功夫,但範圍從未這麼的廣闊,這到底是不是他所造成的?幾個蛇人不信邪,運足了功力往霧中攻入,雖然一樣會遇到阻力,但畢竟比起土石的威力自然更大,蛇人一面揮爪一面向霧中接近,冷不妨一道白芒閃過,斷成兩截的屍塊立即被那股勁力崩了出來。

  這樣如何攻擊?蛇人正發愣時,忽見那大片紅霧緩緩飄起,越過攔截的蛇人,向著人族部隊騰行,人族部隊一聲歡呼,更是努力的衝殺,而蛇族部隊自然不願放過,能禦氣的禦氣上沖,不能禦氣的猛力蹦跳,跳得沒這麼高的,索性繼續向上扔著石塊,一時也顧不得石塊掉落時力道更大,反倒砸傷了不少蛇人。

  卻不管那些徒勞無功的石塊,飛起攻擊的蛇人個個眼前白光一閃,身軀立即斷成兩截,紫色血花大片灑落,彷佛那片紅霧正漫天灑下紫雨。

  紅霧飄動的速度卻也並不怎麼快,但已比剛剛卓卡的緩步前進快上許多,但對紅霧內的周廣來說,卻是得其所哉,他這套功夫,雖能彙聚全身的力道,卻因全身氣血彙聚的壓力,不能再讓卓卡以蹦跳的方式前進,否則氣血逆轉,會有不測的後果,現在被紅霧裹著往前,卻是又快又平順,眼看著能夠脫出險境,周廣終於能稍稍分神,目光望向紅霧的中心──徐定疆。

  這麼一望,周廣可是嚇出一身冷汗,徐定疆不但面容扭曲似乎十分痛苦,臉色更已經泛出了青紫之色,渾身似乎不斷有血液透過毛細孔向外激化,散入那整片紅霧之中,微微抽動的身軀更說明了他這時所受的痛苦,而周廣這時全身精氣神都彙聚在那柄短劍上,想幫他無能為力,只能祈禱徐定弱能撐過這一小段路。

  終於飛過了這短短的數百公尺,下方拼死拼活的人族部隊不禁發出了一聲歡呼,也不知道徐定疆是不是聽到了這一聲,就在這時,一面南行一面上下擺盪的紅霧團倏然一散,卓卡、周廣、徐定疆以及卓卡肚子中的徐曇如就這麼應聲摔落。

  總算這時已經脫出了蛇人的攻擊,周廣連忙散去白芒,半空中猛吸一口真氣,想拼著殘餘的真力禦氣穩住下墜的力道,但別說三人的重量了,卓卡可是重達數百公斤,周廣只能讓眾人下墜的力道一緩,終於還是無法遏止摔落的力道。

  「糟糕!」周廣忍不住叫了一聲。這下可完蛋了,這樣的高度摔下,自己與卓卡還沒關係,身負重傷、氣若遊絲的徐定疆怎麼受得了?周廣正考慮單獨禦氣托起徐定疆時,座下的卓卡驀然膜翅一張,往前輕飄飄的滑翔出去。

  「忘記我的翅膀了?」卓卡一面飄,一面悠悠的說。

  「當真忘了……」周廣啞然一笑,這才發覺自己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拚死殺了半天,再加上剛剛那一下折騰,體內幾乎已經是賊去樓空,一絲真氣也不存了。

  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彙聚了無窮真力的紫鱷劍突然「崩」的一聲輕鳴,倏忽間在周廣手中化成碎粉,灑向地面;以紫鱷劍之能,依然抵不住周廣龐大真力的衝擊。

  「除了百多年前那場決戰,很久沒有這麼乏力了吧?」卓卡又說,一面飄落地面,隨著護送撤退的部隊移動,看來卓卡體內留存的能量也已經不多了。

  「是啊。」周廣深吸了兩口氣,體內真氣漸漸彙聚納流,一面緩緩說:「上次被蛇人一路追殺,也還沒弄到這麼山窮水盡。」

  「他快死了吧?」卓卡驀然說。

  「什麼?」這聲不是周廣喊的,卻是領軍掩過來護送的趙才與墨琪同時喊了出來,兩人連忙探往徐定疆的脈門與鼻息,想確定卓卡說的是不是真的。

  「等等……」周廣皺眉說:「氣通天地的人,呼吸與心跳停止不代表死亡。」

  「我知道。」卓卡依然平靜的說:「但他的腦波已經十分微弱,他又不是正在修練元嬰,一般來說,這種情況撐不了半個小時。」

  這下連周廣都說不出話來了,趙才與墨琪對視一眼,兩人見到對方的眼中都滿是驚慌,徐定疆若死,南角城該怎麼辦?

  這時的都城附近,卻是平靜得有些異常,連一向遊客如織的東埔口,生意也蕭條了起來,反而此不上當時習回河城大軍壓境時的繁華,也許與北疆熊族與習回河城沒打起來,以及南角城小王爺率軍叛逃兩件事有關。

  當南角城正爆發了數十年未見的大戰時,在都城南面的東埔口,於夕陽西沉時,一個牽著三匹龍馬,風塵僕僕的年輕上族,剛進入這俗稱罪惡淵藪的地方。他臉上露出了些許的遲疑神色,跟著目光向著四面搜尋起來。

  那年輕上族面目白淨英挺,就是臉色冷了些,這時望著四面商家的各式招牌,口中一面低聲的自語:「藍色六邊形……紅色橢圓……」他的目光停在一間門面十分氣派的大妓院之前,臉上卻不禁露出了些許遲疑的神色。

  他來到的地方正好是東埔口妓館彙聚之處,這幾日遊客稀少,妓館前迎客的小夥子也懶洋洋的沒什麼勁,加上年輕人雖是上族,但衣物十分粗陋,滿身的塵沙,有注意到的人看了看也懶得招呼他。

  年輕人頗有些傻眼,這與一般傳說中,搶客彷佛拚命的東埔口可大不相同。他心定了些,望著那個大妓館,眼見那兩旁大門各繪上了一個足有人高的藍色狹長六邊形,裡面還加上一個鮮紅的橢圓圈圈,與自己所知的圖形分毫不差,年輕人不再遲疑,拉著那三匹龍馬,向著那兩扇大開的門戶走去。

  不去拉客,客人倒自己送上門來?門口伺候的小廝一愣,連忙上前招呼:「這位大爺,歡迎歡迎,有熟識的姑娘嗎?還是由小人替您介紹幾個新鮮的貨色?我們裡面的姑娘個個經過精挑細選,完整訓練,包准把大爺伺候得舒舒服服,不知道大爺喜歡士族還是平民?要南方佳麗,還是北方閨秀?」

  這麼一串念出來,年輕人可有幾分發傻,他皺皺眉正要開白,那個小廝臉上做出一副神秘的表情說:「若大爺喜歡玩上族,我們這兒可也有機會……」卻是那小廝看出年輕人牽著的三匹龍馬雖看來疲憊,但可都十分神駿,現在是戰時,這三匹龍馬可以賣出不少的價錢,是以態度更諂媚了些。

  「我不是來……」年輕人頓了頓,冷冷的說:「我要見左田、左雨。」

  小廝臉色微變,壓低聲音說:「大爺您別開玩笑了,我們大老闆的名字可不能這麼嚷嚷……」同時一旁另幾個小廝臉色有些難看的走了過來,這傢伙若是來鬧場的,管他是不是上族,先給他一頓排頭吃吃。

  「啊……」年輕人沒注意到四面的敵意,他彷佛想起什麼事情,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牌,牌子上也刻著與大門兩側同樣的圖形,年輕人把玉牌向幾個小廝一招說:「這……你們可認得?」

  那群小廝的臉色由職業性的諂媚突然變成十足十的恭敬,忙不迭地說:「當然,當然,大爺請進,我馬上請我們的老闆前來聽候吩咐。」

  那就沒錯了。年輕人一收玉牌,隨著幾個小廝往內走,自然有人急急往內通報。

  過不多久,年輕人被引入了一間豪華的廳堂,龍馬自然已經被牽去好生照料,年輕人剛踏入廳中,只見另一面一個精瘦的中年貴族正急急踏入,引路的小廝連忙說:「大爺,這便是咱們老闆。」

  那中年人向著年輕人深深一禮說:「見過大爺,不知大爺如何稱呼,有何吩咐。」一面揮手示意小廝出去。

  待小廝退開,年輕人目光有些訝異的望著老闆說:「你不像左田,也不像左雨。」聽說兩人都是大胖子,這傢伙怎麼看都不像,而且左氏兄弟也不需要對自己這麼客氣。

  「小人叫左由基。」那人恭謹的說:「是大老闆派來這兒管理一些雜事的。」

  原來老闆與大老闆不同?年輕人有些失去耐性的說:「我要見的是左田、左雨,告訴他們我從北方來。」

  聽說眼前人來自北方,左由基更恭謹了,一面應是,一面壓低聲音說:「原來大人經過長途跋涉,小人這就去請兩位大老闆……不知大人可否透露尊姓大名?」

  年輕人見左由基一聽自己來自北方,立即換了稱呼,對方想必知道三分內情,年輕人點了點頭說:「我叫白浪……我只能待半天,要他們快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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